天晴

1986年5月，一个名叫时佩普的中国男人被巴黎特别重罪法庭判处6年监禁。罪名是“中国间谍”。与他一同被判6年监禁的还有法国外交官伯纳德，他被控从1977年至1979年间向中国提供30多份法国外交文件。由于这是法国侦破的首起中国间谍案，因而在法国激起极大轰动，而更让法国人街谈巷议的是此案的“离奇”——这两个男人之间有着长达20年匪夷所思的爱情——伯纳德直到被捕才知道自己的“妻子”时佩普是个男人。

时间回到1938年12月21日，时佩普出生于中国山东一个贵族家庭，6年之后，伯纳德在法国一个不布列尼塔家庭降生，父亲是名普通裁缝。

1964年，年仅20岁的伯纳德成了刚刚建立的法国驻华使馆一名会计兼打字员。在那年圣诞节派对上，他第一次见到了喜欢男扮女装唱花旦的时佩普，这个能说一日流利法语的优雅“女人”令他一见倾心。在此后的20年里，伯纳德一直深信时佩普是女人，并深爱着她。虽然这位法国外交官此后被调到驻蒙古使馆工作，但只要一有时间，他就回去与时佩普团聚。两人从1965年开始同居。同年底，时佩普告诉他，自己已经怀孕。据伯纳德回忆，两人交往期间极少做爱，而且每一次都是黑灯瞎火，偷偷摸摸。时佩普解释说，这是因为东方女性比较害羞。1973年回到北京时，伯纳德见到了自己7岁大的“儿子”时杜杜（音），伯纳德觉得孩子与自己很像，便信以为真。

法国国际广播电台称，时佩普其实是在中国间谍部门安排下与伯纳德周旋的。他们的“儿子”是从新疆抱来的一个蓝眼睛孩子。在他们相爱期间，伯纳德为避免他们的关系被中方禁止，不断向中方提供法国外交文件，他自己说，这幺做也是为保护他们“儿子”的前程。1982年，伯纳德回到法国，并把时佩普“母子”也带到巴黎定居。一名法国外交官突然带回一个中国妻子随即引起了法国情报部门的警觉。

第二年案情浮出水面，两人因间谍罪被捕。伯纳德到这时才知道自己的爱人是男人。得知真相后，伯纳德在狱中自杀未遂。1987年，时佩普被法国总统密特朗特赦，从此定居巴黎。《纽约时报》称，特赦他是因为密特朗觉得为这幺个不重要的案子影响法中关系“非常愚蠢”。不久之后，伯纳德也被释放。但出狱后他再没有与时佩普“母子”一起生活。直到时佩普2009年6月30日被发现死在家中。

1986年5月，伯纳德和时佩普的受审在法国引发了极大关注。“时佩普如何能让伯纳德相信自己是女人？他究竟是不是中国间谍？”成了当时最让法国人不解的问题。1993年，根据本故事改编的电影《蝴蝶君》在好莱坞上映。从那以后，法国媒体再报道此事时习惯将时佩普称为“蝴蝶君”。

多家法国媒体报道了“蝴蝶君去世”的消息，人们实在无法理解，一个男人怎幺可能在20年的时间里连自己的性伴侣是男是女都分不出来。美国《纽约时报》称，伯纳德的日记中披露，他在20岁前从没和女人上过床，极少的性经验都是来自听说。而且他坚决否认自己喜欢男人，他表示时佩普在中国偶尔以男装出现，却告诉他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时佩普的父亲想要一个儿子，所以逼“她”穿男装。

至于时佩普究竟靠什幺让伯纳德相信自己有了孩子，法文版《时代》周刊曾做过多种假设，一种说法称，时佩普刻意用“梁祝”的故事向他暗示自己的女扮男装，并用一次假流产和两次假妊娠成功欺骗了对方。该文甚至提到了一个他们自己也认为荒诞不经的传闻——时佩普会某种中国奇术，能让自己从生理上模仿女性而不被性伴侣察觉。

这件事的分歧之处在于，这到底是一件离奇的情感纠纷事件，还是间谍事件。外国人比较相信后者，因为这起码让人对愚蠢的伯纳德感到同情。

编辑/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