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
不久前国内一位当红明星向女友求婚时，送了她一个价值200万元的定制BJD娃娃，它有自己的身份证、出生证明，这条新闻在网络炸开了锅！这是一种什幺样的高端玩具会如此昂贵？其实人称“鬼叔”的孙成亮，就是专门设计制作这种人偶的，这位对好多人来说还相当陌生的“人形师”，靠“造人”已拼成业内佼佼者。这种年赚百万的神秘职业背后，有着怎样令人眼界大开的故事？
偶遇BJD娃娃，
被深深迷住
今年33岁的孙成亮人称“鬼叔”，他出生于石家庄市一个普通职工家庭，从小喜欢美术。1998年，17岁的他辍学北上进京进入了《铁臂阿童木》作者的工作室，成了一名北漂。
“当时我正好读高中，有次日本手冢漫画公司要招实习生，没想到这一试来了兴趣，干脆辍学上起了班，开始每天蓬头垢面熬夜加班的打拼生活。”在动画公司工作几年后，孙成亮的画技得到很大提升。
后来他又做过动画、画过漫画、广告设计、商业插图等。作为独立商业插画师，孙成亮为卡夫食品、马自达汽车、瑞贝卡假发等众多品牌画过广告插画。当时他收入不菲，但“命题作文”似的商业插画，让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和创意很难表达出来，于是越来越不喜欢这种状态。
一次，因为连续熬夜，孙成亮不慎染上了胃肠疾病，只能卧床休息。偏偏这时有一家广告公司的插画又要得特别急，没办法他只能拖着病恹恹的身体坚持作画。那时他想，要是有一份没有压力、自己还感兴趣的工作该有多好啊！
孙成亮称这个阶段的自己是“年轻的灵魂要寻找”。“我有段时间很不喜欢画画，就玩起了娃娃。”这事挺偶然，原来，他的女友在网上看到了日本的BJD娃娃的照片后非常喜欢，于是好奇地让他看。
当时孙成亮对这种人偶娃娃并不了解，只觉得很美也很逼真。于是，孙成亮就托一位去日本旅游的朋友在东京买了一个回来送给女友。没想到，女友给娃娃化妆、穿衣服，甚至还能搭配不同颜色的头发，真是其乐无穷。
有意思的是，从小时候喜欢收集奥特曼、变形金刚开始，孙成亮一直是手办（人物模型）玩家，他也对此产生了浓厚兴趣，开始研究这种比手办更大、更美、更精致的BJD娃娃。
孙成亮在网上一查资料才知道，BJD人是英语“Ball Jointed Doll”的缩写，中文译为“球型关节精致人偶”，它最早起源于欧洲中世纪贵族玩的陶瓷娃娃，后来从德国传入日本、韩国，属于极品玩具。
更令孙成亮觉得有意思的是，BJD娃娃还有自己的身份证、户口本、出生证明。有些主人还会给娃娃过生日呢！
因为这种娃娃适合改妆，孙成亮和女友沉迷于给娃娃穿各种风格不同的漂亮衣服、做发型，改了之后表情更加生动。
他们俩把娃娃的图片传到朋友圈，得到了众多朋友点赞。孙成亮做了个调查，他发现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女孩都喜欢这种风靡世界的BJD娃娃，但是售价不菲。
于是，孙成亮想通过自学，做出适合中国人的BJD娃娃。可网上只有最基础的教程，而且所用的树脂材料很复杂，程序也繁琐得不行。尤其是BJD娃娃的五官表情很难做，孙成亮用铅笔画出鼻子、嘴巴，然后用小刻刀、打磨棒等工具一点一点刻画，最后用彩色铅笔、粉彩上妆，搭配上合适的睫毛。上妆时，不仅需要眼影、腮红、唇彩，还需要粉彩、彩铅、丙烯颜料等绘画用品。为了让着色感、光泽度最好，孙成亮试遍了所有高档粉彩。
尽管他做了多次尝试也费了很大劲，但做出的BJD娃娃皮肤还是显得很粗糙，缺少那种细腻的美感。
神秘人形师，
隐居杭州凤凰山专心“造人”
后来在朋友介绍下，孙成亮远赴东京，跟随一位日本大师学习，他这时才体会到BJD人形师可谓一份精密讲究、颇具匠心的工作。而孙成亮的艺术天赋也在学习的过程中发挥了巨大作用，短短几个月就入了门。连师父都夸他悟性高！
期间孙成亮了解到，目前中国大多数的BJD娃娃主要是日本、韩国设计的，且高端产品基本为其所垄断。在这方面国内还处于萌芽状态，可国内的消费者对精致的BJD娃娃的需求量却非常大。
外国人能做出的东西凭啥咱中国人就做不出来！回到北京，孙成亮花两个多月时间做了一个BJD娃娃，这个娃娃最让人震惊的地方是有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似乎被注入了灵魂，更显软萌惹人怜。
他原本想留着自己欣赏，可身边一些好朋友看到后爱不释手，纷纷向其求购。孙成亮不由突发奇想，做娃娃既开心还没有压力，何不索性改行“BJD娃娃设计师”？
2016年初，应朋友之邀孙成亮来到杭州凤凰山脚下的馒头山游玩。当地的满眼碧绿一下子就把他吸引住了！不久他就把工作重心从北京转移到杭州，在这里开设了自己的工作室“松果体”。跟随他的除了女友，还有一只名叫“小潘”的小黑猫。
几个月后，孙成亮设计制作的BJD娃娃在橱窗展出后，令不少人惊叹不已，后来有人发到网上，一下就在玩家圈子里引起轰动。孙成亮的BJD娃娃很快供不应求。
说起价格更是令人咋舌，最低的也要几千元一个，高的达到几万，最高的甚至拍出过6万美元的天价！值得骄傲的是，一些日韩BJD娃娃设计师看了他的作品后，仍说“便宜，物超所值！”
对于圈外人来说，听了这话无疑会一头雾水：不就是一个玩具娃娃吗？为什幺会如此昂贵？
孙成亮说，BJD娃娃价格不菲是因其制作工艺真的是相当复杂！高端的BJD娃娃可以堪称奢侈品与艺术品的融合，从建模到彩绘，包括整个人偶和装饰都要手工完成，没有一处可以采用批量生产。“一个玩偶的制作从构思开始，首先是画草图，从无到有，从二维到三维……”
据他介绍，首先，设计师要寻找一些灵感，从各国的旅行经历、阅读到的童话传说，或仅仅是一个邮票上的建筑线条。为人偶初步拟定背景和故事，比如是希腊传说中化作河边水仙的女神，还是童话故事中送苹果的小红帽。
然后为娃娃取名字、设定性格和年代情境，这些可不是为了宣传或附加价值而进行的前戏，而是对人偶的外貌特征和衣着装饰有着决定性作用。根据这些手绘出基本的草图，定下娃娃的风格基调。
平时孙成亮会先在本子上涂绘人像。得益于长年与纸笔接触，他作画的速度很快。一张水彩人物画只用半个小时就可以完成描摹上色。
然后用油泥做原模压制出人体，再制版、翻模、制作关节球，最后用刻刀细细雕刻、打磨，形成最后的定妆。
接着进入基础的娃娃建模阶段，人偶的头、四肢、躯干出炉。基础的搭配饰品也会同时设计出来，比如高跟鞋、面具这些可以批量生产的饰品。
模型出来以后，设计师会根据想要的最终效果，及模型质量完成基本的组装，确定组成人偶的整体躯干。孙成亮会把娃娃的面部投射在草图上，用油泥做原模压制出人体，再制版、翻模、制作关节球，最后用刻刀细细雕刻、打磨。
接下来就到了重要的上色阶段，上色阶段至关重要。人物的表情、神态、身上的纹身，都要根据设计师设定的角色严格完成。同一个角色，可能有几种不同的神态，开心的，忧伤的，闭上眼睛的。
有的角色只有一个娃娃，属于高端孤品，也就是全世界仅此一件，具有很高的收藏价值，价格自然非常昂贵。为娃娃装上假发，穿上鞋，完成绘制好的躯干组装，已经可以作为成品售卖。
年赚百万，
“造人”玩出金领
从凤山新村往上走20多分钟，在馒头山深处有一家咖啡馆，墙上挂着不少孙成亮的诗和画，这家文艺气息浓厚的咖啡馆，就是孙成亮开的。这里主要为国内BJD玩家提供一个交流的场所，每个月一次，有不少人都会带上娃娃到店里见面交流。
他说，BJD娃娃玩家的年龄大多在18岁到38岁之间，以女性为主，男女比例大概是三比七。其中多是懂生活情调的白领，也有一些公司老板和时尚圈、娱乐圈人士。像影视明星杨幂、谢娜和网红papi酱等等，都是BJD资深玩家。
BJD娃娃的买家大多来自线上，也有玩家特地跑到孙成亮的咖啡厅，把每一个娃娃仔仔细细看一遍，再通过网络下单。孙成亮喜欢在店里展示他的BJD娃娃半成品，他调侃说，“由于形象的神秘，玩家带娃娃出门，引起人群骚动是常有的事。”
这些娃娃成型出售时是赤条条的，眼睛、头发等等什幺都没有。假发、妆容、眼珠、服装，这些都由玩家自己选择。孙成亮的BJD娃娃展示柜，被设定了不同的情景。玩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为BJD娃娃变动装束，如果看厌了，另购一整套零配件装扮上，又是另一个模样。
打扮娃娃的乐趣也在于此。有视频拍摄能力的玩家，在野外选一处，放上烟雾，BJD娃娃就如梦如幻地出现在镜头里了。
其实受日韩BJD圈子的影响，孙成亮最初也跟着潮流做过一些美型娃娃，深受国外玩家青睐，但完成后却怎幺都觉得不对劲，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他后来干脆按自己的想法天马行空地创意设计，则更多了一些他的个人彩色。
有些娃娃造型神秘，但买家们却觉得它们很漂亮、很特别。他说：“就是那种喜欢的人会爱得不得了，不喜欢的人会非常讨厌的类型！”孙成亮也因此被大家亲切地称为“鬼叔”。好玩的是，女性玩家往往自称“娃娘”，她们以养孩子的心态来“养”这些精致的人型玩偶。
孙成亮曾经制作了一个略带忧伤的“鬼娃”，闭着的双眼仿佛割裂了和这个世界的连接。也因此，有人从娃娃那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情感，这就是“灵魂”。而且不仅关节，甚至连眼珠都会动，后来这件作品被一位俄罗斯女士看到后如获至宝，花3万元买去收藏。
如今孙成亮已经是圈内鼎鼎有名的人形师，仅展出的原创精品就有50多件，像这样的工作室在全国很罕见。有意思的是，其中有两个身高在1.2米的大娃娃堪称“镇店之宝”。这是孙成亮最得意的作品，曾有人提出天价购买，但他却不所动。
在BJD娃娃这个圈子里，各色玩家“各司其职”。有人眼珠做得精致，有人能给娃娃化妆，有人会盘头发，有人服装做得精致。大家还可以提供不同的器具，彼此进行交换和买卖，同样乐趣无穷。
2017年9月，李晨向范冰冰求婚时，送了她一个来自奢侈玩偶品牌EnchantedDoll的公主新娘BJD娃娃，由知名艺术家Marina Bychkova亲自手工制作完成。从外观看，这款人偶有点类似于几年前非常流行的SD娃娃，但实际上却比SD娃娃制作材料更珍贵，工艺更复杂，外观更精美，所以费用高达200万人民币。
就连每款娃娃身上所穿着的衣物饰品都是纯手工打造，所使用的材料、金银绸缎也全部都是真品。正是因为造价不菲，Enchanted Doll被外界称为娃娃界的爱马仕。
这条新闻在网络炸开了锅，BJD娃娃更是引起人们关注。孙成亮说，人偶的购买如今已经形成一个相对固定的圈子，且销售额有逐月大幅上升的趋势，这与新生代们经济逐渐独立，开始拥有主动消费权不无关系。
如今，孙成亮的作品颇受中外玩家青睐，订单已经排到2019年，最快的也要等到半年后才能交付，尽管如此，顾客仍然乐意静心等待。也许连孙成亮自己当初离开北京时也没想到，他会成为年赚百万的设计师，靠“造人”玩成了金领！
编辑征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