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殿伟

在南美洲哥伦比亚西南部的原始丛林里,生活着许多食草和食肉类动物,因此它便成为印第安猎人的世代栖居生活之地。然而就在2018年初夏,年轻的印第安人猎手索姆从爷爷手中接过祖传的猎枪不久,就亲自目睹了动物界中最感人肺腑和催人泪下的惨烈一幕。而且正是通过这幕惊心动魄的场景,不仅令索姆深深感悟到母性的伟大,而且使得桀骜不驯的猎犬“桑巴”的灵魂也犹如凤凰涅槃般获得了重生!

渡魂训练

索姆自幼父母双亡,是依靠爷爷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做了一辈子猎手的爷爷在晚年不幸患了重病,临终前把祖辈传下来的猎枪交到索姆手里,叮嘱说要继承好家族的狩猎传统,做一名村落里最出色的印第安人猎手。

爷爷故去后,索姆感到一个人出去行猎时有些力不从心,就特意驯养了一头南美巴西獒做为猎犬。不过提起这种体形威武剽悍、性情粗野暴戾的南美獒,当地土着人都颇为畏惧。

因为它在服务于主人的同时,也会像其它野兽那样伤害其他人畜。甚至有的南美獒被主人鞭笞惩罚中,更会一时性起咬断主人的喉管。只有那些受过渡魂训练的南美獒,才能真正成为效忠主人的优秀猎犬。

所谓的渡魂训练,其实就是把南美獒与牛、羊、兔等家畜关在一起生活三个月。因为众所周知,牛、羊、兔等动物受人们的长期驯化和饲养,性情温驯乖巧。

如果天生野性十足的南美獒能够与这些家畜朝夕为伴达90天而且相安无事的话,那幺就表明它的骨子里还存有类似家犬的驯良动物的潜在本性。用牛、羊、兔的温驯柔弱性情冲淡南美獒身上的霸蛮杀生之气,使其灵魂仿佛被重新塑造过似的,这就是为当地土着人所津津乐道的渡魂训练之法。

索姆用不菲的价格委托旁人总算买到了一头健壮的南美獒。这头雌性南美獒已然接近成年阶段,体毛颜色黑白相间,牙齿锐利,四肢强劲,一对黑黑眸子透出威风凛凛的刚气。索姆见了非常喜欢,遂为其命名为“桑巴”,精心地加以喂养和调教。

过了一段日子,索姆请教村落里年长的猎手,认为进行灵魂重生训练的时机已到,便把桑巴同家里的羊群关到了一起。但是令索姆大失所望的是,就在为期三个月的训练中,桑巴的灵魂并没有得到渡化,依旧是饥饿难挨时咬死并吃掉了四只柔弱的绵羊。

有人劝说索姆转卖掉这头难以驯服的南美獒,可是索姆颇有些不服气,认为想做一个好猎手,并不在于单纯地去狩猎,而是更能擅于驯服和调教桀骜不驯的南美獒。

不管怎幺说,桑巴还是一头非常聪明并且善解人意的南美獒。在它骨子里蓄积的野性没有被触发时,能够完全听命于索姆的指挥与调教。这令索姆欣慰不已,也就更坚定了他准备通过长期狩猎过程去驯化它的决心,于是他开始带着桑巴远离村落去丛林深处出猎。桑巴果然不负主人厚望,仅仅几次出行就帮助索姆猎获了獐狍野兔之类的许多小动物。

身陷险境

这天中午,索姆带着桑巴进到一处植被茂盛的沟谷里,忽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群山鸟扇动翅膀扑棱棱飞起并且发出惊慌鸣叫的声音。索姆抬头一看,不禁喜出望外,因为就在距离他所在位置大约六十多米高的陡崖上,站立着一头焦躁不安来回走动的成年野羚牛。由于当下正值草青树盛的时节,使得食草动物们胃口大增,因此这头野羚牛显得膘肥体重。索姆单独狩猎出来还是第一次撞上这样一只相对庞大的猎物,就趁野羚牛尚没有注意之机,打起手势示意桑巴沿另一个方向攀上陡崖,以达到切断野羚牛归路的目的。

桑巴当然懂得主人意图,就借助于浓密的灌木与爬藤掩护,小心翼翼地一步步逼近野羚牛。索姆同样屏住气息努力向陡崖方向攀登。然而就在与野羚牛相距不到十几米远时,越来越蹊跷的情况不禁使索姆狐疑万分,他没有贸然现身开枪,而是迂回爬到一棵高树上察看究竟发生了什幺。

凭着爷爷言传身教的狩猎经验,索姆晓得野羚牛是这一带森林里难得见到的食草动物,而且它的感官极为敏锐,往往在几百米之外就能发现猎人或食肉野兽出没的踪迹。但是这头野羚牛估计已经发现了迫在眉睫的危险,为何不抓紧时间奔跑逃生,而是始终守在陡崖上部突兀悬起的一块山岩上神色不安地来回走动呢?

就在索姆心中划着大大问号时,桑巴突然发出一声警告似的低低吠叫。索姆循着声音方向仔细望去,整颗心顿时缩紧了!原来,就在陡崖旁侧的另一个方向,骤然现出一头雌性美洲狮!

从它那干瘪的肚子和贪婪凶狠的眼神来看,大概已经好多日子没能痛痛快快饱餐一顿了。索姆晓得时下正是野生动物们最佳的哺育季节,也许身为母亲的这头美洲狮没有足够奶水喂养自己的幼崽,不得不离开草原进到这片丛林里寻觅猎物。可是令索姆大为惊疑的是,眼前的野羚牛既然已经感知到有致命的杀手即将扑向自己,为何不赶快逃命,偏要守在原地坐以待毙呢?

就在这时,从瞬间看到的情景变化中,索姆赫然找到了答案。因为就在野羚牛的身下草丛里,一团肉乎乎的东西忽然蠕动着站了起来,原来是一只刚刚从母体肚腹中分娩出来的小牛犊。它颤巍巍地站在那里,根本不晓得身边即将发生的可怕杀戮,只知道拱到母亲肚腹下寻找乳头吮吸。

而母羚牛时而低下头看看自己无力逃生的孩子,时而朝着远处山谷悲怆地发出几声哞哞嘶叫,仿佛是对这种残忍的屠杀行为充满了愤怒抗议。

野羚牛其实早就发现了面临的几位杀手,但是美洲狮是从侧翼偷偷摸上来的,而桑巴也尚未进到有利位置切断其归路。这时的野羚牛只要抛弃幼崽,完全有百分之百的逃生机会。毕竟它的奔跑速度和跳跃能力不逊于美洲狮,也更远胜于任何一头南美獒,而且在万不得已之时还会利用头顶上的尖锐犄角杀开一条血路。桑巴之所以敢于去封锁其归路,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主人手中的猎枪给它帮忙。

舍身救子

索姆趴伏在树上只是静静地看着,始终没有取下背上的猎枪去朝美洲狮射击。一则所处的位置令他无法瞄准目标,二则他知道弱肉强食本来就是维护动物界平衡发展的固有准则。就算救下野羚牛母子,谁又能保证那头美洲狮的孩子是否因为缺少奶水而活活饿死呢?

况且索姆从事狩猎时间毕竟有限,尚没有猎杀大型食肉野兽的经验,倘若贸然开枪没有击中美洲狮的话,对方会转而进行疯狂报复的,到了那时自己可就身逢险境了。

索姆看到桑巴与美洲狮在陡崖上方的几株灌木丛中间赫然相遇了。闹了半天这两个家伙都曾打算切断野羚牛退路后再稳稳当当地下手。虽然南美獒生性凶猛,可只是针对那些食草动物而言,同号称森林之王的美洲狮相比,可就要相差一大截了。

不过霸气十足的桑巴此刻并不甘心把唾手可得的猎物拱手让给对方,它也许依仗自己的优势,那就是有自己的主人守在不远处持枪帮它助阵,所以桑巴面对着美洲狮的血盆大口,丝毫不肯退让一步,反而狂吠着警告起对方来。

饥肠辘辘的美洲狮只盼尽快结束战斗,哪怕是只捕捉到野羚牛留下的幼崽也足能饱腹,因此它并没有把桑巴放在眼里,吼叫了几声期望把竞争对手吓走。谁知桑巴并不听邪,同样摆出搏斗架势同美洲狮对起阵来。受到挑战的美洲狮不禁勃然大怒,张开血盆大口朝桑巴发动了攻击。桑巴显然不是美洲狮的对手,数个回合下来身体就被撕咬抓挠得渗出了殷殷鲜血,以至于它不得不临时后退而避开对手咄咄逼人的锋芒。

取胜的美洲狮骄横地抬头朝天吼叫了一声,接着便急不可耐地走上陡崖去捕捉野羚牛。按照常规的捕猎技巧,美洲狮只要敏捷一跃从侧面紧紧咬住野羚牛颈部,只消一小会儿就会使对方颈动脉鲜血流尽而亡。但是野羚牛这时站立的位置是一块陡峭凸起的山岩,山岩下方就是深不可测的积年深潭,一旦摔落下去就断无生还之理。因此美洲狮仔细观察过不利地形后,着实不敢太大意,即使面对着由于刚刚完成分娩体力严重透支的野羚牛,也只是一步步威逼迫近,打算用强大的震慑力吓跑对方而轻易获得小牛犊。

就在美洲狮的四条腿完全踏上山岩之际,野羚牛终于孤注一掷地用犄角向它顶来。美洲狮对此早有预防,身子轻轻一侧就躲过去了。野羚牛趁机纵身一跃跳到崖顶,美洲狮并不急于追赶,因为它这时只想尽快捕捉到眼前的小牛犊。

见到凶恶的美洲狮蓦地乍现,小牛犊瑟瑟发抖,身子一软就瘫在了草丛中,同时朝着母亲逃跑方向求救似的发出阵阵呻吟。美洲狮对此得意极了,因为野羚牛一旦跳上崖顶,就无法返身回来救护它的孩子。毕竟凭着惯性作用力,野羚牛倘若再次用力跳回山岩上,必定会因为收不住脚而坠下深崖。

美洲狮稳操胜券地低头张开血口之际,令其防不胜防的意外一幕陡然发生了!只见野羚牛发出一声愤怒的哞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纵身跃起,未容惊懵的美洲狮反应过来,它已被野羚牛身躯产生的强大冲击力重重地撞下深崖,当然野羚牛也随之一起坠落下去。崖底深潭里相继传来扑通扑通两声响过后,眼见着一圈圈回旋的清波荡漾开来,水面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平静。

灵魂重生

索姆目睹此情此景,心潮禁不住澎湃起伏,说不清酸甜苦辣究竟属于哪一种滋味。而早已攀上崖顶的猎犬桑巴更是张大了嘴巴静静地看着,似乎半晌也没能回过神来。因为就在野羚牛与美洲狮同归于尽的最后一瞬,桑巴看清了野羚牛眼中噙满浑浊的泪水,那是一种对生存的怎样眷恋之情啊!

索姆从树上下来走到桑巴面前时,出乎意料的是桑巴并没有因为失去了野羚牛与美洲狮这两个对手而喜悦,反倒弯起前膝跪在地上,眼中同样闪着晶莹的泪花。

见到索姆有些不解地朝它点了点头,桑巴好像是领悟到主人某种意图似的,欣慰地撒着欢跳到山岩上走到小牛犊面前,轻轻叼起并极其小心地转身回来交到索姆怀里。

那一刻,索姆的心中格外惊喜,因为他从桑巴一举一动和充满无限怜惜的眼神来看,认定它是一只同样有着善良母性的南美獒,只是平时捕猎弱者的嗜杀行为掩盖住这种潜在本性,没想到一头野羚牛用伟大而又惨烈的母性之爱在顷刻间唤醒了它心中最为柔软的一部分,居然奇迹般地使其兽性的灵魂获得了重生!

此后的那头牛犊成了桑巴最好的伙伴和朋友。平时貌似凶悍强壮的桑巴在小牛犊面前,犹如变成了一位慈爱的母亲,无微不至地照顾和呵护着它。

桑巴继续跟随主人索姆一起出去狩猎,只是每逢遇到属于怀孕或哺乳期的母亲时,无论是大型食肉野兽还是野兔山羊之类的弱小动物,桑巴都哀求主人放下猎枪。因为它已同主人牢牢订立一条不成文的规则,那就是在继续捕猎时,枪口绝不能对准任何一位母亲!

编辑/征 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