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瑞婵

位于京都三条商业街上的瑞泉寺已有400年历史。住持中川龙学是一位插画师,插画是他的兴趣爱好,也是他用来赚取生活费用的兼职手段。实际上,早在中川龙学的爷爷与父亲还担任住持时,两位也需另寻兼职以维持生计——爷爷卖盐,父亲兼任幼儿园园长。

在日本,寺庙住持做兼职并不是新鲜事。

过去,依靠檀家制度,寺庙能够获得稳定的经济来源,不难进行维持——江户时代的檀家制度规定:每个国民归属于特定寺庙,祖先的牌位被要求安放在寺庙里,家族世代(即檀家)继承墓碑,由寺庙僧侣做日常管理与护持,檀家负有维持寺庙开销的责任。

现今,日本社会面临着多重困扰,檀家制度不可避免地受到冲击。老龄化、少子化带来人口减少与家族代际传承中断,并催生无缘社会问题——血缘、地缘和社缘关系乏力。

困境之下,日本社会各方力量不断寻求破局之策。民间组织“寺庙的未来”应运而生。“寺庙的未来”致力于探索寺庙新的发展方向,为寺庙僧侣提供培训与经营咨询服务,利用网站、社交媒体等推广寺庙,以支持寺庙的发展。

“寺庙的未来”创始人井出悦郎今年40岁,曾在银行做企业经营咨询工作。他介绍,在日本历史上,寺庙与人的联系十分紧密,寺庙往往是一个村落的中心,是所在村落人际关系的聚集地,承载着村落的历史记忆。作为人际关系的聚集地,实际上寺庙具有多种社会功能,承担了一定的基础教育功能,提供医疗服务,并发挥社会福祉功能。在江户时代,寺庙还具有人口管理功能,檀家的通行证、结婚证皆由寺庙发放。

“寺庙有了人际关系,才会有经济的基础。”井出悦郎认为,为应对经营困境,寺庙需要重新积累多元的社会关系资源。

其实,日本一些寺庙为了转型,已经展开了多样化的探索,大阪大莲寺的附属寺院应典院即是其中典型。

与一般传统寺庙不同,应典院没有墓地,也没有檀家。传统寺庙的本堂大都设有香火与金幡,应典院本堂仅有放置在正中间墙壁前的一座佛像,空间开阔。根据需要,本堂可布置成不同场地——换句话说,本堂同时也是一个能动的沙龙、戏剧厅、放映厅、艺术展览厅等。

运营初始,当时41岁的应典院住持秋田扛住了佛教界一些年老住持的成见。他表示,寺庙本来就是一个不管什幺身份的人都可以互相交流的场所,“我想做的不是一个完全的创新,而是恢复寺庙原来发挥的作用”。

如今,作为地域文化中心,许多年轻人汇聚在应典院里,寺庙热闹而有活力。

结合无缘社会现状,大莲寺也进行了诸多尝试,其中一个突出的创新是2012年设立的“生前个人墓·自然”。“生前个人墓”,顾名思义,是人们在生前申请的去世后的墓碑。据介绍,有了墓碑后,人们就会经常到寺庙里参拜。通过一起参加诸如聚餐、旅游等活动,原本没有接触的陌生人就有可能慢慢成为一个大家庭,让独身的人在晚年可以老有所依。

京都的正定院,也在结合自身特色,做出着转变。住持继承人木村武扬,今年29岁,从小对佛教与寺庙感兴趣,大学时就已决定成为住持接班人。他设想未来在寺庙开展信托咨询服务,帮助人们管理财产及遗产。“和尚本来就受人敬重,他们帮助人的办法有两种:精神上的和经济上的。根据特长,我希望自己能从经济上帮助人。”

目前,木村武扬一边在寺庙实践,一边在东京的信托银行上班,学习有关信托服务的知识,并通过与银行客户接触、交流,增进社交能力。当掌握了这两方面的内容后,他将回到正定院正式开始住持生涯。

“寺庙的核心价值不是建筑或举办的各式活动,而是里面的人。”井出悦郎说。

据网络

编辑/王 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