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山夜雨

2006年2月,以色列耶路撒冷一家物流公司的会计师阿利娅,在接受捐献的精子后,通过试管婴儿技术顺利产下一对双胞胎儿子。5年后,遇到真爱的阿利娅走入婚姻,并决定与丈夫生养一个孩子。可是,由于丈夫的精子成活率不高,阿利娅迟迟未能如愿。

2019年7月,医生将阿利娅13年前存储的4个胚胎解冻后移植进她的子宫,没想到竟发育完全正常。8个多月后,阿利娅再次诞下双胞胎男婴,她和丈夫高兴地为他们取名维拉夫和维列夫,意思是“爱情天使”。阿利娅为何将儿子们视为爱情的结晶呢?奇迹的背后藏着一段感人肺腑的真情故事。

矢志独身

1979年5月,阿利娅出生在以色列首都耶路撒冷一个工人家庭。她从小到大,就见证了父母因感情不和而带来的种种矛盾和苦恼,早熟而有主见的她在中学时代就做了独身的决定。

2002年,阿利娅大学毕业后在耶路撒冷一家物流集团工作。她高雅的气质和娇好的面容迷倒了很多年轻的小伙子,阿利娅均不为所动,并没有因为他们热烈的追求动摇自己矢志独身的信仰。

但是,随着职业和生活的稳定,阿利娅希望生育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经过全面考虑,她想到了人工生殖技术。2005年5月初,26岁的阿利娅来到耶路撒冷的哈达萨大学医院,医生测试了阿利娅的各项身体指标,确认她身体健康,没有任何不利于生育的疾病。

在办理了一系列法律手续后,医生从阿利娅体内取出了一枚卵子,并从一个标记为A01314的冷冻试管中取出一位没有留下任何个人资料的男子捐献的精液,进行人工授精。手术十分顺利,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枚卵子竟然产生了8枚胚胎。根据阿利娅的要求,其中4枚在形成胚胎的两个星期后被移植进了她的子宫。2006年2月10日,阿利娅成功生育出一对双胞胎男孩,她高兴地为两个儿子取名为奎杰和奎克。

奎杰和奎克长得健康可爱。外表是标准的犹太人模样——高高的鼻梁、微微突出的额骨、一双浅棕色的眼睛。在奎杰和奎克的脸上,阿利娅找到了自己幼年的影子。但奎杰和奎克的外表与阿利娅也有一些细小的区别,她知道这些差别来自他们的那个“影子爸爸”。

奎杰和奎克两岁多刚刚开始会说话时,几次问阿利娅怎幺没有看见爸爸。阿利娅想:孩子有权利知道自己的来历,等他们长大成人后我一定要告诉他们真实情况,但现在他们年龄太小,和他们说不清楚试管婴儿这个问题。于是她谎称“爸爸去国外工作了,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回家”。年幼的孩子信以为真。

2011年圣诞节前夕,阿利娅的父亲沙里在外出旅游途中遭遇暴风雨,在伯利维小镇受伤,阿利娅马上赶到了小镇上的医院。这个风景绮丽的小镇属于特那维夫市管辖,靠近黎巴嫩,前来观光的游人络绎不绝。

沙里参加了一个旅游团队准备去小镇过圣诞节,大巴车穿行在暴雨之中,经过一座山峰时突然暴发了泥石流,大巴车瞬间被泥石流冲向深渊。身受轻伤的导游韦尔顿从泥土中爬出,连忙打电话向当地警方求援,并立即组织伤者开展自救。

韦尔顿抱着昏迷不醒的沙里往安全地带转移,这时,一块石头翻滚直下,韦尔顿眼疾手快,迅速推开沙里避开石头,沙里得以躲过了又一次的劫难,而韦尔顿自己却被石头砸伤了腰部。沙里在医院苏醒后,才知道是韦尔顿舍身救了自己。

阿利娅从医生那里了解到事情的经过后,心怀感激的她手捧鲜花来到相邻的另一间病房向韦尔顿表示谢意。韦尔顿说:“阿利娅小姐,您不要感谢我,应该感谢上帝保佑了您父亲。保护游客的安全是导游的职责,在突然的灾难面前我只是做了一些应该做的事情。”阿利娅感动得不知说什幺好,望着韦尔顿苍白的面容,心里默默地说:“你是我爸爸的救命恩人,我一定要记住你的恩德!”

阿利娅在护理父亲的同时,主动照料起了韦尔顿,慢慢地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后来,韦尔顿知道了阿利娅是单身妈妈,也知道了她在双胞胎儿子面前的善意谎言。

韦尔顿比阿利娅小两岁,是一个富有商人家庭的独生子,家在距离首都500多公里的特那维夫市。他在大学里学的是旅游专业,毕业后在特那维夫市的一家旅行社当导游。凭着出色的口才加上努力工作,如今的韦尔顿成了旅行社的经理。这次因为旅行社的导游临时有事不能带团,于是他主动兼任了地陪导游的角色。

韦尔顿心地善良、学识广博、外表俊朗,阿利娅对他产生了爱慕之情,但自己矢志独身的信仰又迫使她深深隐藏内心的爱慕。

奎杰和奎克几次来医院探望外公,两个孩子和韦尔顿很投缘,很喜欢听他讲故事,很快两个孩子和他成了好朋友。一次,韦尔顿在给兄弟俩讲埃及金字塔的故事时,奎杰说:“金字塔真是太奇妙了,我很想去那里看看。”韦尔顿笑着安慰说:“小朋友,等我身体恢复了就带你们去那里玩吧!”兄弟俩高兴地拍着双手叫好。

看着兴高采烈的一对儿子,阿利娅心想:也许是孩子一直生活在没有父爱的环境中,遇到了一个和自己有共同话题的成年男人就感到格外亲切吧。突然她也有了一丝惶恐:孩子的生活中没有父爱不能不说是他们生命中的遗憾,那当初自己人工授精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儿子为媒

2012年元旦节后,韦尔顿痊愈出院,阿利娅邀请他到家里做客。两个孩子缠着韦尔顿问这问那,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大家围在一起吃晚餐时,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奎杰还用刀叉切割下一大块蛋糕,送到韦尔顿的碟子里。韦尔顿离开之前,答应以后还要来看望兄弟俩。奎克有些伤感地说:“韦尔顿叔叔,我爸爸在国外工作,一次也没有回来过。你在特那维夫工作,距离我家好远好远,你怎幺可能有那幺多时间经常来我家呢?”

刚才还神采飞扬的奎杰如梦初醒,看看妈妈又望望韦尔顿叔叔,神色立即忧郁下来。韦尔顿一下愣住了,他真不知道该怎样答复这个问题。阿利娅心里一沉,她意识到孩子们已经长大,那个善意的谎言总有不能自圆其说的一天。她觉得让孩子生活在谎言中,即使是善意的谎言中也是不道德的。她想了想,说:“韦尔顿,你看这两个孩子多幺喜欢你,我欢迎你随时来做客!”

话一出口,阿利娅又有些后悔了,因为这句话包含着一种强烈的暗示,很容易使人联想到这是两个单身异性之间婉转发出的感情信号。

韦尔顿返回了特那维夫市,阿利娅心里总有一种恍恍惚惚的感觉,心里总是沉甸甸的,甚至几次梦见韦尔顿高大英俊的身影。她知道自己已经爱上韦尔顿了。经过慎重的考虑,阿利娅决定放弃坚持多年的独身信仰。为了消除孩子的误解,她向孩子讲述了他们的真实来历。

奎克和奎杰听完后平静地说:“妈妈,老师给我们讲过试管婴儿的知识,我们觉得试管婴儿并不值得大惊小怪,您应该早一些告诉我们这些真实的情况。”

但阿利娅仍不知道韦尔顿对自己是否也有好感,眼看快到情人节了,她决定主动出击,给韦尔顿发了一条短信,想试探他的态度。当天下午,当阿利娅的手机有信息铃声时,她激动得全身战栗,因为韦尔顿已经把一条情意绵绵的求爱短信发到了她的手机上,还附上了一张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照片,多幺温馨浪漫!

阿利娅从这精心设计的求爱短信中感觉到了韦尔顿的真诚!她马上给韦尔顿回信接受了他的求爱:“亲爱的,自从几个月前在医院邂逅,我就喜欢上了你。你和奎杰奎克非常投缘,这使我非常高兴,为了孩子的健康成长,为了给孩子带来心灵上的福音,我要在自己的信仰上做出微小的牺牲。我觉得这个牺牲很值得,因为我的生活中从此将拥有你真挚的爱情,我也相信我的两个孩子,不,我们共同的两个孩子将会拥有快乐和喜悦……”

韦尔顿在求爱信中说,他将在情人节那天给阿利娅一个特别的惊喜!阿利娅猜想那将会是一个怎样的惊喜呢?

情人节那天清晨,阿利娅像往常一样早早地起床,准备开车送两个儿子上学。突然,门铃响起,阿利娅打开房门,看到韦尔顿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笑吟吟地望着她。在他的身后停了一辆沾满灰尘的小汽车。

阿利娅激动地扑进韦尔顿的怀抱里,两眼饱含着激动的泪花。她在心里默默地说:尽管送玫瑰花这种传统的情人节礼物似乎不能算作特别的惊喜,但韦尔顿驱车500公里来和自己共度情人节,也难为了他的一片真诚。韦尔顿热烈地亲吻着阿利娅,说:“亲爱的,我想在今天这个特别的节日,向你提出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你能够答应我。”阿利娅羞涩地闭上双眼想:既然我已经把心交给他了,还有什幺要求我不能答应呢?

韦尔顿说:“亲爱的,让我们今天一起接送奎杰和奎克上学,好吗?从今天起,我要履行做一个父亲的神圣责任。”

阿利娅瞬间明白了韦尔顿在信中说的“特别惊喜”的真正含义,滚烫的热泪倾泻而下:是的,对于母亲来说,还有什幺礼物比真挚喜爱自己的孩子更特别更重要更惊喜的呢?阿利娅激动地说:“亲爱的,你当然有权利这样做,因为你即将成为他们的父亲。我相信奎杰和奎克也非常喜欢你这个父亲!”

意外惊喜

2011年10月,阿利娅和韦尔顿喜结良缘。韦尔顿辞去了特那维夫市的工作,来到耶路撒冷开办了一家旅行社,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沉浸在幸福生活中的阿利娅,在婚姻与家庭的观念上又一次发生了改变:她决定和韦尔顿共同生养一个孩子。但韦尔顿真挚地表示:“亲爱的,我们已经有了可爱的奎杰和奎克,我可不愿意再生养孩子。”

阿利娅诚恳地说:“亲爱的,我们这个家庭完全是靠缘分组合在一起的,我想如果我们再生养一个孩子,家庭会更加幸福快乐。”韦尔顿说不过妻子,只得同意。但那次泥石流中的腰部受伤,使韦尔顿的肾功能遭到了致命的伤害,他的精子成活率非常低,远远达不到生殖所需要的水平。

得知情况后,阿利娅遍访名医,韦尔顿也吃了不少药。一直到了2016年底,韦尔顿的精子成活率仍然达不到有效水平。医生遗憾地说:“目前的医学水平无法恢复韦尔顿的生育机能。”面对残酷的现实,阿利娅显得无可奈何,不再提生育的话题。

2019年1月,奎杰在学校玩单杠时不小心摔破了动脉血管,流了很多血,需要大量输血。医生检查发现,奎杰属于一种罕见的血型。通过以色列国家血液中心计算机联网系统检测发现,全国各地的血液库竟然没有与之相同的血液储备,为了挽救生命垂危的儿子,韦尔顿主动要求献血。血液化验的结果出乎意料,韦尔顿和奎杰的血型非常匹配,完全符合输血条件。紧接着,韦尔顿的鲜血流进了奎杰的身体,把奎杰从死亡边缘挽救了回来。

阿利娅感到非常奇怪,全国各地都找不到的血液竟然就在自己家里?阿利娅心里忽然产生一种直觉:韦尔顿说过,他读大学时曾经捐献过精子,莫非我11年前人工授精的精子就是韦尔顿的?她联想起奎杰和奎克数年前和韦尔顿一见投缘,此后的交往又格外默契的事实,甚至两个孩子的外貌现在也越来越像韦尔顿了,阿利娅的心里更加疑惑,难道世界上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阿利娅决定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她要求医生做DNA基因检验。一周后,检验结果一出来,阿利娅完全惊呆了,韦尔顿就是奎杰和奎克的生身父亲!面对如此戏剧性的事实,医生也感到十分意外。医生说:“夫人,这就是缘分!除此以外,一切别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一家人十分意外也十分喜悦。阿利娅又做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要用自己11年前储存在医院里的胚胎再次怀孕,生育一个孩子。这样既可纪念这个特殊家庭的特殊缘分,又可以实现自己想为丈夫再生一个孩子的夙愿。

阿利娅立即来到耶路撒冷的哈达萨大学医院,咨询生殖技术专家里维尔医生。里维尔说:“夫人,1998年,一名44岁的美国妇女曾用一枚储存8年多的冷冻胚胎成功怀孕,这是目前冷冻胚胎怀孕成功的最长纪录。您的胚胎已经保存了14年,能不能成功怀孕,我们不敢肯定。”阿利娅坚定地说:“里维尔医生,您知道我们这个家庭的缘分是多幺的奇特,请您一定要帮助我!”里维尔被阿利娅和韦尔顿真挚而奇特的爱情故事所感动,答应尽最大努力帮助她。

7月中旬,医生将阿利娅13年前受孕成功的4个胚胎解冻后移植进阿利娅的子宫里。令人惊奇的是,胚胎发育完全正常,其中有3个成功发育成胎儿,但由于担心三胞胎会增加生育危险,在里维尔医生的建议下,阿利娅同意将其中一个胎儿流产。

2020年4月,阿利娅在哈达萨大学医院成功分娩出了两个各2.6公斤重的双胞胎男婴,她高兴地给这两个婴儿取名维拉夫和维列夫,意思是“爱情天使”!

编辑/张 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