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弋

家门口的水果店至少有四五家,有两家是我常去的,都是开了不下十年的老店,我与老板、老板娘混成老相识。

其中一家叫赵某水果店,直接以老板的名字为店名。店面比较大,两大间连通的,生意做得红火之后,老板就开始飘了,在相隔不到三公里处又开了一家连锁店,打出的口号是:赵某水果店,不是在创业,就是在创业的路上。老店让老板娘守着,他去了新店。不久,赵某便与新店里的收银员暗通款曲。

老板娘是个高大、壮硕的精明女人,赵某则瘦小。从前,两个人在老店里秀恩爱时,老板娘经常把老板一把搂过来鸡啄米似的低头亲着,完全不顾及他人的感受。那次,老板出轨事件直接击垮了老板娘。哭闹没用、争吵也没用。后来,她又被查出来患乳腺癌,做了切除手术。老板不仅不心疼,更是直接提出了离婚。他们名下财产一分为二,老店归老板娘所有,孩子也跟她。老板娘离婚后,人瘦了好几圈,状态明显不如从前。她把店转租给别人。几次易手后,没想到,这次接盘的人竟然是另一家我常去的水果店老板——眼镜。

眼镜当然是指他戴着眼镜,也是个瘦瘦小小的男人。他的妻子虽不高,但却抵他两个宽。这对夫妻做生意伊始是拉着板车贩卖水果,沿路叫卖,发觉苗头不对就撤退的那种流动摊。慢慢地,他们在菜场租了一个摊位,门脸小不说,也乱哄哄的。他家水果虽然价格略贵,但胜在质量不错。于是,这店一开十多年。

不过,我倒也没想到,他们这次能把从前赵某家的水果店面盘下来。装修焕然一新,名字依然叫“眼镜”水果店,简直甩从前的店十条街,明亮整洁,水果们也格外珠圆玉润。“眼镜”店的隔壁就是全国知名的水果连锁店。敢把自家的水果店开在名店旁边,就像卖帆布包的敢与卖爱马仕的作邻居,这得多有底气。

名店的水果如奢侈品一样价格昂贵,我还是去“眼镜”家的次数多。开业那天,我与眼镜老板聊天,恭喜他家水果店升级。他告诉我,这些年在上海卖水果,披星戴月,辛苦是辛苦的,特别是他老婆,要照顾孩子买菜做饭看店,他要出去进货挑货,水果是一定要新鲜好吃。卖水果收入还可以,他们夫妇还在上海买下房子安家,孩子也在这里读大学了。

我见过他们的儿子,寒暑假在店里帮忙,小伙子高高帅帅,像个小明星。他们一家的故事,真让人开心。这座城市最大的优点是,你肯付出就会有丰厚的回报,特别是过去的这十多年,经济发展得很快。而且,他们的水果生意是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好了。

想起赵某水果店,如今早已不知去向,听说老板娘已不在江湖,回老家休养生息了。

我有时也会感叹,做生意,首先也要家和万事兴,俗话说“亏妻百财不入”,也不无道理。但愿“眼镜”水果店能开成百年老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