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齐
女人（节选）
午夜，退潮的声音过去后
剩下你回避的目光
我在什幺地方伤害了你，伤害了你
最红的那件衣服，最轻微的那歌曲
世界更加寂寞起来
我伤害了你的眼睛，再继续伤害脚趾
伤害了公路、田园，以及你的第一辆私车
像伤害你的婴儿和情侣
因为我是婴儿的母亲和情侣
世界更加孤单起来
我仍在伤害你在防波堤上高高的房屋
我的情人，我仍在增加力量
伤害你眼前的影子，活到明天的影子
静静的，从开始的第一个黑暗
拥抱你时就学会了要伤害你的嘴唇
噢，情人，你的嘴唇
是我看见过的堕落，比一个天使更加堕落
启示了我用一生的智慧
寻找机会去伤害你的声音
八月要结束了，九月的秋天
第一片树叶会令人恐怖
因此、我使用了武器或头发
用黑暗的咒语伤害你的面容
我听见手臂刚一伸出
钟声带来的夜晚，伤害你之后
我的牙齿出奇的洁白
整个下半夜，我在爱你，我要爱你
我爱你，在这难忘的八月
当我们看见了公路上的棺材和稻谷之后
死亡遥远地驱来之前
我说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
在缤纷的黑暗降临之后
圣母拥抱着圣子，教堂正飘着树叶
通红的早晨
山冈上隐隐闪现的马匹和季节
我伤害你，我伤害了你
他们的目光是我们的祭奠之日
缓缓张开的双唇找到你后
我死之后，活起来之前
我伤害你后又努力裹着衣襟
赎罪的傍晚啊，我记不清的蜡烛呵
河流中的第十三根草叶
为什幺看不见了
我们的住宅涌满了水的颜色
波浪的响声太迷人了
我仍然像昨天一样
集中力量，伤害你
我害怕见到的情人啊
我的嘴唇张开了
我的羞涩、眼睛，以及爱情
正伤害着你
系列组诗《女人》完成于1988年，是海男第一次采取“集束式行为”来展现语言先锋性的举措。然而，这样的行为有着很强的挑战性，因为翟永明的同名组诗《女人》，是海男绕不过去的山。与翟永明相比，海男的《女人》虽然也大量出现了黑夜和死亡的描述，但是她在揭示具体爱情时的向往与激切是情感的抒发，而非情感的对抗。
在一次采访中，海男曾经说：“女诗人写的诗歌完完全全是女人的申诉，从肉体到灵魂对世界的申诉。”阅读她的诗歌，读到的不仅仅是一种申诉的语言，更有一种“抗旨不遵”的力量。她最优秀的诗歌读起来近似荒诞，实则充满了女性的力量。她诗歌中零碎的句法和含混模糊的表达，使得诗句拥有了“女人话”的色彩。
人物链接：海男（1962- ），原名苏丽华，着名作家，女性文学的代表人物之一，1962年出生于云南省永胜县，鲁迅文学院研究生班毕业，80年代开始文学创作，在诗歌、散文、小说领域多有建树，已出版作品30多部，计500万字。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花纹》、《马帮城》、《夜生活》、《私生活》等;散文集《空中花园》、《我的魔法之旅》等;诗集《虚构的玫瑰》、《是什幺在背后》等。2014年，海男的诗歌集《忧伤的黑麋鹿》获得第6届鲁迅文学奖诗歌奖。
（责编 水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