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莹
摘要：以一起加油站火灾为例，通过现场勘验、现场实验、调查询问、视频分析等方法，最终认定起火原因为加油枪在给车辆加注92#汽油过程中产生静电，引燃泄漏的汽油蒸气引发火灾。通过加油枪跳枪实验、车辆拆解、加油管及通气管密闭性测试、对加油枪进行导通性能测试、其他加油枪对比测试、车辆鉴定、汽油鉴定、防雷防静电鉴定等方面调查，确保证据链的完整，可为类似火灾调查提供参考。
关键词：加油站；火灾调查；静电；汽油蒸气
中图分类号：X928.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1227（2024）01-0103-04
1 火灾基本情况
2021年5月28日1时57分许（校核后监控起火时间），位于新疆乌鲁木齐某加油加气站一车起火，加油站人员自行处置扑灭火灾，未报警，火灾造成驾驶员受伤（女，年龄31岁）。2021年5月28日16时，大队接到加油站站长报警电话，需对火灾进行事故调查。该起“5·28”车辆火灾车辆财产损失36669元，驾驶员受伤后支出的医疗费用124697.74元，歇工工资约262419.544元，总计损失：423786.284元。
2 起火加油加气站及车辆基本情况
起火地点为新疆乌鲁木齐某加油加气站，占地面积4153.71m2，共有三个加油岛、四台加油机、三个加气岛、四台加气机。车辆起火时正加注1号加油岛4号加油枪汽油。
起火车辆为白色轿车，系2016年购买，车辆一直是自家使用，正常维修保养，未改装及发生事故，2021年5月28日为妻子（受伤人）使用。
3 起火经过及扑救情况
经给起火车辆加油的加油员反映，2021年5月28日1时56分左右，起火车辆进入加油站，停在1号加油岛4号加油枪处，加油员照例对车主进行加油前的询问，比如加多少油等，问完就开始进行加油作业，加油员全程盯着油枪泵码走字。车主站在主驾驶车门内侧，车门敞开，当时车辆是熄火状态，当泵码走到接近280元时，车主说了一声“有火”，加油员转身看到有火从油箱口窜出，加油员第一时间去捏油枪的断油开关，然后把油枪从油箱内拿出摔在地上，油箱附近闪了两次火苗就爆燃了，车主的腿部被引燃了，车主跑到对面的2号油枪处，扑灭自己身上的火。加油员想先拿灭火器扑灭她身上的火，等把灭火器销子拔掉的时候，车主已经把自己身上的火扑灭了，加油员就转身去灭车辆的火，当时现场工作人员只有两人，同时有加油的出租车司机帮忙灭火，车辆明火扑灭后，加油员就通知保安停止放行加油加气车辆进入，然后带受伤车主去洗手间处理伤口，并给站长汇报这起事故。因火已当场扑灭，所以未报警。
4 现场勘验情况
4.1 环境勘验
火灾现场位于乌鲁木齐市经济技术开发区某加油加气站，加油站未过火，起火车辆停放在1号加油岛南侧，东侧为2号加油岛，南侧、西侧为内部道路。
4.2 初步勘验
起火车辆车头向东，左侧车前门呈打开状态，加油口位于车辆左后侧，加油盖开启状态，左侧车后门、上方行李架及加油口周围有过火痕迹，车辆其余部分无过火痕迹（见图1）。车内有干粉灭火器扑灭残留粉。
4.3 细项勘验
对车辆左侧过火情况进行勘查，后车门过火烟熏痕迹较重，后车门上部行李架罩布过火烧损，熔融物向下流淌，油箱口左上部有液体流淌过火痕迹。对油箱口进行勘查，外油箱盖和内油箱盖连接线烧损熔融，油箱口右侧卡口电机有过火痕迹，圈口上部有热划痕。
4.4 专项勘验
对油箱油量进行查看，仪表盘油箱指针在“F”位置。
对加油枪及胶管进行查看，加油枪启闭灵活，未见渗漏情况，加油机胶管、活接未见渗漏情况。
对4号加油枪能否正常跳枪进行测试。使用20L标准容器对加油站1号加油岛4号加油枪能否正常跳枪进行测试，用一档进行加油，50s加了19.21L92#汽油后，4号加油枪能自动跳枪。
对起火车辆油箱口及内部相关构件进行拆解。底盘及油箱底部未见凹陷、漏洞。对油箱、油箱口、油箱管进行拆解，油箱完好，止回阀弹性完好，功能正常。对连接油箱与油箱口的加油管、通气管进行注水，测试密闭性，无漏水漏气情况（见图2）。
对4号加油枪进行导通性能测试，用万用表测试电阻，红色线针头部分接触加油枪嘴金属部分，黑色线针头部分分别接触加油胶管与加油机连接的金属部分、拉断阀金属部分；红色线针头部分接触活接金属部分，黑色线针头部分接触加油机接地端，万用表显示数值均小于4Ω。
用万用表测试电阻，红色线针头部分分别接触加油枪嘴金属部分、拉断阀金属部分，黑色线针头部分接触万向节后方金属部分；红色线针头部分接触万向节后方金属部分，黑色线针头部分接触加油机接地端；万用表显示存在有数值大于4Ω或OL过载不导通的情况。
用上述方法，对1号加油机1号、2号、4号加油枪，2号加油机5号、6号加油枪进行导通性能比对测试。观察记录万用表显示均存在有数值大于4Ω或OL过载不导通的情况。
对起火车辆左前门内饰灯进行检查。打开车门，下方内饰灯正常点亮。对内饰灯进行拆解，灯泡接口紧密，无松动痕迹（见图3）。外部玻璃罩及内部灯丝完好、颜色正常，未见变色、变形等接触不良、过火、故障痕迹（见图4）。
5 起火原因认定
火灾扑灭后，支队、大队火灾调查人员对现场进行了仔细勘查，并向加油站站长、起火时的加油员、伤者进行了详细询问，走访3人，制作询问笔录3份，火灾现场勘验笔录5份、现场照片158张、技术鉴定报告（乘用车）1份、检测报告（车用汽油）1份、防雷电装置检查检测报告2份、视频分析意见1份以及监控录像3份等证据。
经调查，此起火灾的起火时间为2021年5月28日1时57分许，起火部位位于车辆尾部左后轮上部附近，起火点位于油箱口处，起火原因系加油员用1号加油机4号加油枪给车辆加注92#汽油过程中，静电积聚引燃泄漏的汽油蒸气引发火灾。主要依据有：
排除雷击引发火灾可能，根据监控录像，火灾前无雷电现象。
排除飞火、飘落物等外来火源引起火灾的可能。根据监控视频分析，起火前未见空中有飘落物、飞火等外来火源。
排除吸烟引发火灾可能。根据监控视频分析，起火前未见在起火部位周边有人员吸烟行为。
排除电气线路故障引发火灾的可能。一是根据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汽车产品质量监督检验站出具的《技术鉴定报告》，对乘用车进行检测鉴定。对起火车辆驾驶座上放置的手机充电线进行检测，无漏电短路现象；车辆电路系统线束均完好，无短路及漏电现象。二是对车辆左前门下方内饰灯进行勘验，可正常点亮，未见异常。
排除车主在车辆前门活动引起静电火花，引燃油蒸气。一是根据第一发现火灾人即伤者的阐述：“当时站在车旁看着马路位置，听到有着火声音，轰的一声，然后看到油箱加油口位置有火冒出”。二是根据加油员阐述“加油作业时，我全程盯着油枪泵码走字，当泵码走到接近280元时，车主说了一声‘有火，我转身看到火从油箱口窜出”。三是根据视频监控，着火前受伤人本人未进行活动。通过监控2，2时00分38秒第23帧始，受伤人左前方出现火光，光亮反射到受伤人身体左侧。第24帧，火光变亮，在受伤人左前方，高度约在油箱口位置，受伤人视线由看向路面转到看向油箱口位置。第25帧起，可看见明显火光，到2时00分39秒第5帧，可以看到发生第一次闪燃，火势未蔓延至受伤人所在位置。四是通过监控3，2时00分39秒第8帧始，画面中出现明显火光，到火光变大发生闪燃，位于受伤人前部，至2时00分41秒第16帧，火光再次变大，发生二次闪燃，位于受伤人前部，受伤人本人位置未进行移动。
起火原因系加油员在给车辆加油过程中产生静电，引燃泄漏的汽油蒸气引发火灾。一是根据应急管理部消防救援局天津火灾物证鉴定中心出具《视频分析意见》，起火部位位于车辆尾部左后轮上部附近。二是对事故加油机加油枪导电性能测试，通过转动万向节，有个别数值存在大于4Ω的情况，存在静电积聚可能。三是加油过程中从加油枪口的油气回收部位有少量油气溢出，存在油蒸气。
6 火灾直接经济损失统计
6.1 火灾直接财产损失
火灾造成车辆受损，根据修复价值法及乌鲁木齐该品牌4S店材料报价清单，共计38779元，除去火灾勘验车辆拆解费用2110元，共计直接财产损失36669元。
6.2 人身伤亡所支出的费用
医疗费。根据受伤人2021年7月26日提供的住院病人费用清单（汇总），受伤人人身伤亡后所支出的医疗费为124697.74元。
歇工工资。根据《企业职工伤亡事故经济损失统计标准》和受伤人提供的近五年单位工资证明，歇工工资约为262419.544元。
综上，直接经济损失为423786.284元。
7 几点思考
由于涉及赔偿问题，该加油站邀请应急局专家库专家对本起火灾事故视频进行分析，出具了《专家会议纪要》，认为起火部位位于左前门内下部，原因不排除伤者身着丝袜，静电摩擦引燃积聚油蒸气起火。因此支队、大队做了大量细致的工作，也邀请了专家现场指导，通过视频分析报告，五次现场勘验，包括加油枪跳枪实验、车辆拆解、加油管及通气管密闭性测试、对1号加油岛4号加油枪进行导通性能测试、其他加油枪对比测试、车辆鉴定、汽油鉴定、防雷防静电鉴定等，对《专家会议纪要》内容进行逐一说明，确保证据链完整的情况，反复给加油站负责人解释，才对本次调查认定事实无异议。
当时发现在对万向轮转动时，测量电阻值不同，存在大于4Ω情况。根据《汽车加油加气加氢站技术标准》第13.2.1条，加油枪接地电阻不应大于4Ω[1]。因此拆卸了4号加油枪及油气回收加油管，准备好全新加油枪，准备做比对检测，看是否存在因电阻过大引起静电积聚可能。但在后期找质监站检测时，国内对相关组件及万向轮质量检测无相关国家及行业标准。因此只能通过有资质的单位出具防雷装置检查检测报告，同时靠现场多点位多次测试数据，为火灾原因认定做参考。
通过调查发现加油站电阻测试频次为专业机构每半年一次，单位内部专业人员下来督查每季度一次。通过此次火灾后，市内加油站都改为专业机构每季度检测，单位内部每月度督查。但是检测结果随着万向轮转动并不准确，建议在高温天气，加大测试频次确保安全。同时，可用静电电压检测仪器、静电电压表，对加油枪加油过程静电电压进行测试。
本起火灾伤者本可以不受伤，但因为加油员操作不当，起火后，拔油枪时将火苗甩到伤者腿部导致人员受伤，建议各加油加气站单位加强对员工消防安全培训和灭火应急疏散预案演练，确保工作人员掌握基本的火灾处置，疏散逃生、自救、急救方法。同时，进一步建立健全消防安全制度，严格落实消防安全责任，积极自查自改火灾隐患。
监督员检查时，应根据《汽车加油加气站消防安全管理》规定，逐一查看加油站消防安全基本情况、管理情况等消防档案建立情况，消防安全制度、站长、专（兼）职安全员、设备管理员、加油加气员、卸油卸气员职责落实情况[2]。同时，根据《社会单位灭火和应急疏散预案编制及实施导则》规定，查看制定灭火应急疏散预案情况，是否明确通信联络、灭火行动、疏散引导、防护救护、安全保卫、后勤保障等行动小组人员及职责[3]。
8 结语
由于静电火花是微弱火源，它的产生、积聚和放电过程较复杂。静电火灾的发生是多种因素存在综合所致，需要综合分析：是否有产生静电条件，静电的积累是否足以产生放电的电量，是否有带电体放电的条件，放电能量是否大于起火物最小点火能量，放电点周围是否存在爆炸性混合气体或其他可燃物等[4]。本文通过对一起加油站车辆火灾勘查，分享勘查过程及体会，希望为类似的火灾调查工作提供借鉴。
参考文献：
[1]GB 50156—2021 汽车加油加气加氢站技术标准[S].
[2]XF/T 3004—2020 汽车加油加气站消防安全管理[S].
[3]GB/T 38315—2019 社会单位灭火和应急疏散预案编制及实施导则[S].
[4]马恩强.火灾事故调查[M].北京：国家行政学院出版社，20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