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发展古镇旅游业是实施乡村振兴战略一个重要举措，各地的古镇旅游开发正如火如荼。但是，古镇旅游业发展普遍存在生态承载压力过大与旅游产品质量不高的问题。古北水镇的开发实践证明，生态保护与旅游开发从来不是此消彼长的关系，通过规划、监管、合理配置资源完全可以实现双赢。
关键词：古北水镇 生态保护 旅游开发
一直以来，生态保护与旅游开发就是古镇旅游业发展中必须面临的两难问题。近年来，我国古镇游发展迅速，但普遍面临着生态承载压力过大、保护相对滞后、旅游产品偏少、景区管理混乱等诸多问题。中央文件明确要求，要“守住发展和生态两条底线”，为古镇旅游开发提出了“生态优先、绿色发展，百姓富、生态美”的必然路径。
古北水镇位于北京市密云区古北口镇，司马台长城脚下。古北口雄奇险峻，是内地通向松辽平原和内蒙古的咽喉要地，是重要的军事要塞。潮河从北部关口入境，绕流阴山，贯穿全境。东有小汤河从汤河村东北入境，横贯小镇中部，于北甸子村南注入潮河。2010年，密云区政府开始打造“沟域经济”，古北水镇成为密云区政府强力支持推进的首个项目。项目定位为集观光游览、休闲度假、商务会展、创意文化四大功能于一体的综合性特色休闲旅游度假基地。2014年，项目开始营业，短短三年便实现了营业收入7个亿、旅游人数490万人次的傲人成绩。投资方斥资12亿元用于生态环境保护建设，为业界翘楚。本文以古北水镇旅游开发为例，总结梳理其在生态保护和旅游开发中的成功经验，以期为生态脆弱景区实现生态保护与旅游开发共赢提供借鉴经验。
一、旅游开发前古北水镇的生态环境质量
（一）生态环境整体评价
古北水镇位于北京市密云区东北部，处于华北平原与蒙古高原的过渡地带，区域内的植被覆盖率不高，区域内山与丘陵分布其中，广泛分布着抗蚀能力低和稳定性差的花岗片麻岩和页岩等岩石。一些不合理的人类活动，如乱砍乱伐、陡坡开荒、工农业生产生活垃圾与污水任意排放等还广泛存在，区域内的生态环境质量不容乐观。毛学刚、汪航（2017）采用遥感（RS）和地理信息系统（GIS）技术对密云区的生态环境进行了评价，将生态环境划分为五个质量等级：极度脆弱、高度脆弱、中度脆弱、低度脆弱和微度脆弱。他们在测算中发现：近年来，密云区的生态环境质量趋向好转，整体上呈现出“北部山区优于南部平原、高海拔林区优于低海拔耕作区的空间分布特点”，中度脆弱区的面积比例最大，而古北口镇属于生态环境低度—微度脆弱地区。
（二）水域生态环境
潮河是北京市重要的饮用水源密云水库的两大入库河流之一，其所在流域的健康状况与密云水库的水质密切相关。流经古北口镇的小汤河是潮河的一支支流，对古镇的旅游开发必然绕不开对小汤河的水源保护。徐菲等（2017）对北京市白河和潮河流域进行了生态健康评价，通过构建包括水域生境结构、水生生物、生态压力和陆域生态格局与功能、生态压力等5大类 13 项指标的评价指标体系，使用实地监测和调查、统计、遥感等手段获取相应数据进行分析计算，获取了2014年潮河流域的生态环境质量结果。结果表明，潮河流域健康综合评价指数为良好。具体来看，潮河上段健康状况优于中下段。中下段河道受到人为活动影响，水生生境受到一定程度破坏，健康状况相对较差。课题组实地调查亦证实了此结论：流域内存在居民养殖场和散养现象，岸边带有少数农作物种植，并有一定数量的民俗旅游分布，不合理的涉水活动造成水生生境破坏，进而导致生态退化。
古北水镇建设前，该区域的村落为自然村落，没有自来水厂，也没有污水处理厂。河道两岸无人维护，小汤河流经司马台庄后受到较严重的污染，河道两岸垃圾成堆。枯水季节，水体质量更加恶劣。
二、古北水镇的特色资源
古北水镇之所以能在众多小镇建设中一枝独秀，源于其特有的区位、文化、和生态资源优势。IDG战略资本、中青旅控股股份有限公司、乌镇旅游股份有限公司和北京能源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在古北口镇司马台村共同成立了北京古北水镇旅游有限公司张定春，古北水镇是如何操盘的[J]，中国房地产2016—12—15，投资逾45亿元人民币建设古北水镇。2014年，北京·密云古北水镇（司马台长城）国际旅游度假区项目开始营业。该项目包括10个文化展示体验区（小型博物馆），介绍关于北方酿酒、染坊等传统工艺，及日月岛演艺区、长城书院、童玩馆、毛猴馆等，五星级酒店、精品酒店、民宿等等。也包括日常生活配套设施，是一个综合性旅游度假的目的地。总占地面积9平方公里，下辖古北水镇和司马台长城两个游览区，其中古北水镇景区是在原有的五个自然村落基础上整治改建而成。
（一）区位优势方面：
古北水镇位于北京市密云区古北口镇，司马台长城脚下。古北口雄奇险峻，是内地通向松辽平原和内蒙古的咽喉要地，是重要的军事要塞。古北口镇总面积8471平方公里，人口约1万人。距密云城区55公里，距离北京城区约100公里，101国道（京承公路）纵贯全境，交通便捷。2009年底的京承高速全线通车将北京市区到司马台长城的时间缩短至90分钟，大大提升了古北水镇的位置优越性。
（二）文化资源方面：
由于古北口长期以来都是重要的军事要塞，山势雄奇险峻，吸引了如苏辙、刘敞、纳兰性德等许多着名的文人墨客在此驻足，留下不少瑰丽诗篇。清康熙、乾隆也曾对古北口的位置和险峻多有赞誉，称其“地扼襟喉趋溯漠，天留锁钥枕雄关”。古镇还保留着传统的染坊产业以及镖局，这为游客体验民俗文化提供了重要载体。
（三）生态资源方面：
水镇依托自然村落建设而成，较好的保留了原有的自然环境；周边的司马台长城历史悠久，享有盛誉，具有较高的旅游价值。水资源是古北突出的生态资源。北方水资源匮乏，尤其是北京市。能在市区外100余公里的长城脚下感受到南方水韵，是北京周边许多旅游小镇所不及的。司马台乡原只有一条小溪流经，但却经水网改造打造出了清澈而宽阔的水面，成就了今天的古北水镇，这是对自然资源利用的成功典范。表1古北水镇特色资源
类型名称基本介绍历史遗迹司马台长城惊、险、奇、特北齐长城唯一的偏离明长城的一段北齐长城铲削偏坡遗迹修建长城时人工铲削改变地形的遗迹司马台营城城堡、长城防御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砖窑遗址明代修筑长城烧砖的古窑遗迹人文古迹杨令公庙辽代为纪念宋朝抗辽名将杨业而建药王庙祈祷身心健康民间活动庙会听戏、看表演、小买卖等香会民间表演的一种形式地方文化风土人情婚丧嫁娶等历史传说有关古北口和长城修建的故事传说饮食文化特色传统饮食居住文化北方传统民居三、古北水镇：保护性旅游开发
古北口镇是密云区生态涵养区，是打造长城文化带的重点区域。2008年，古北口镇被住建部和国家文物局评为“中国历史文化名镇”，是北京重点发展的42个特色小镇名单中历史文化遗存数量最多、类型最丰富、传统风貌保存最完好的小镇。基于以上背景，密云区提出古镇开发的思路为：以古北口丰富的生态资源和深厚的人文资源为依托，坚持“文化立镇、旅游强镇、生态富民”，整合旅游资源，强化基础设施配套，着力改善古镇生态环境和居民生活条件，打造国际文化旅游特色镇。团队斥资12亿元用于生态环保建设，投入的资金规模在国内民间无出其右。
（一）改造水系统
古北水镇，关键在“水”，这是项目的核心定位。小镇的水源是司马台水库和小汤河，项目改造首先从小汤河河道整治开始。该工程分为两个部分：
一是综合整治原有河道和次河开挖河道。项目方因势利导，根据地形落差，由司马台水库大坝开始将流经小镇的小汤河分为三段，分别建跌水坝，使得小汤河形成三个不同标高的水面，形成蜿蜒变化的河流形态。此举有两个功能：一是扩大河道水面；二是能够提升河道的蓄水及泄洪能力，形成较壮观的河道景观。（张大玉，2014）
二是在小汤河一侧利用原地形起伏，通过适当的挖、填，重新打造2条与小汤河平行的次河道，沿河道广泛种植园林绿植，形成多样化的园林景观，为“水镇”打造奠定基础。治理后的河道水系流畅，与明清建筑相得益彰，已经初步具有温婉的水乡气质。
（二）环境治理
投资方建造了高品质的自来水厂（直饮水）、污水处理厂（中水），实现区域的水资源循环。同时强化水面环境管理，控制河道点源污染，改变脏、乱局面。小镇还推出新的环境工作机制，成立环境联合执法大队和巡察队，依法整治无照游商、黑车拉客、广告牌匾、破坏环境、露天焚烧、路边揽客、乱倒垃圾等违法违规及不文明行为。巡查队成员固定不变，主要负责对镇域内主要公路（包括沿街商户）、道路、河道、山场、绿地等，每天实行12小时不间断巡查。
（三）对历史遗迹的保护与修复
投资方始终将文物保护、古建筑修缮列为首要任务，对司马台长城及古镇遗存的各景点，如长城书院、古北镖局、司马小烧、梨园客栈进行了保护性修复，这些遗迹是小镇最有代表性的建筑群。同时，投资方还对历史遗迹进行了环境整治。投资方最大程度地还原了司马台长城周边的建筑风貌，突出古镇的“古”，展示了古镇的历史风貌。
（四）对传统村落风貌特色的保护、传承和创新
古北水镇投资方总结了乌镇开发经验，以“修旧如旧，以存为真”为理念，力求再现小镇原貌，进入小镇几乎感觉不到新建的痕迹，许多建筑材料都显示出使用久远的痕迹。水镇对传统村落风貌的保护与传承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一是保护与传承了传统街巷的空间分布格局。古镇的街巷空间和平面形态具有北方传统村落的特征，即因自发生长而呈现出自然曲折、高低错落的特征。街巷的布局、尺度、结构等的形成，更多的是由地形与环境等客观条件所决定。在规划水镇民宿区时，投资方传承了这种自然、传统村落的布局特征，对用地进行了详细分析与评价，根据地块的高差变化和地质特点，确定了主要街巷的布局走向和水系分布，形成主次分明的道路系统，张大玉传统村落风貌特色的保护传承与再生研究———以北京密云古北水镇民宿为例[J]小城镇建设，2015（1）：25—27整体上呈现出自然且有秩序的美感。景观丰富、千变万化，新鲜有趣。
二是以传统为根，打造特色院落空间。水镇打造了30多个规模大小不同的院落空间。为保证新建院落与传统院落建筑的和谐统一，新建院落的整体格局与传统院落是一致的，但院落内的房屋大小、朝向、形状会根据场地的规模与形状加以优化，增加了新的功能，如内院空间增设休息设施，以满足游客公共交往的活动场所；院落间设置小门与过道方便游客互联互通。曲折多变的游览与简洁明快的疏散通道保障了院落空间的秩序感，提升了安全性。
三是保持统一的建筑风貌。水镇内的新建筑，其建筑风格、布局、色彩、高度都经过严格管控设计，形成极具北方传统特色的民居风格。从建筑取材、建筑色彩基调到清水脊、照壁、砖雕、木雕，每个建筑环节都体现出对传统建筑风格的传承。每个场馆建筑细节都不同，突出了文化展示主题，特色鲜明。
四、古北水镇保护性旅游开发的主要经验
古北水镇自开始营业至今，已经实现了营业收入超7个亿，游客人数近500万的傲人成绩。其口碑在互联网平台发酵迅速，被网友誉为“全球最不容错过的25处风景之首”，昔日沉寂的司马台长城在古北水镇的建设下开始迸发出年轻的活力，“赏星空下的古长城、品北方水乡”已经成为越来越多北京人短途游的目标。作为特色小镇建设中的“爆款”，可以发现其成功源于以下原因：
（一）规划导向明确：生态保护与旅游开发并举，保护优先
古镇开发必须“守住发展和生态两条底线”，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诚如古北水镇旅游有限公司项目建设总指挥陈向宏所说，“真正的旅游应该是人和自然环境历史的和谐”。因此，古镇政府和水镇的投资方在规划以及设计方面一直将保护和改善生态环境，保存古镇历史风貌列为首要任务，才能在后续的建设中将生态环境修复、文物保护、古建筑修缮、民俗文化等工程做到尽善尽美。
管理是许多特色小镇经营失败的原因。古北水镇的成功与其出色的管理团队贡献分不开。古北水镇项目由乌镇项目的原班团队管理，该团队拥有丰富的经验，在总结乌镇成功经验基础上，结合古北水镇的特色特点，改善管理制度，保证项目的高质量运行。对比现阶段北京地区经营较好的项目之一——怀柔区的“雁栖不夜谷”，古北水镇的管理水平如锥之在囊，其末立见。虽然该项目目前仍盛，但已明显遇到发展瓶颈，原因在于较为低端的“景点+农家乐”的经营和管理模式。古北水镇通过景区和度假区相结合的规划，打造填补景区功能缺失的综合性特色休闲旅游度假目的地，自身吸引游客的同时，也拉动景区游客的增长，同时实现了环境资源保护和设施开发的并行。古北水镇的强势进入，势必会分流该项目的客源。
（二）政府严格的监管
水镇建设中，密云区政府一直用“看得见的手”履行着监管服务职能，为项目建设提供保障。项目建设前期，区政府多次召开专题会议，对项目总体规划反复研讨，并提出了指导原则。项目除了要惠及民生外，区政府要求水镇建设要严格遵循循环经济的3R环境保护原则，低碳环保，按照“人文北京、科技北京、绿色北京”的要求，采用科技环保手段，实现零排放，同时加强绿化美化。项目建设过程中，区政府按照《文物保护法》和《长城保护条例》相关规定对景区的建筑高度和建设范围进行跟踪管控。
（三）发挥市场作用，为古镇生态保护建设与旅游开发融资
生态保护与旅游开发所需资金往往比较大，单个投资商难以支撑，用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可以很好地解决融资问题。这需要对资金的运作、设计开发、运营管理进行“三化”处理：资本市场化、设计开发专业化、市场拓展多元化，通过确立企业的市场主体地位，依据市场规则、市场价格推动资源配置的优化。营销手段和渠道的多元化也是古北水镇成功的原因之一。依靠口碑发酵产生的游客流量机会成本太高，因此，营销推广必不可少。
营销渠道方面，运营方采取了娱乐营销、活动营销、视频营销、整合网络推广等方式。全方位的营销渠道使民众无论是在网络还是地铁站都可以轻松获取古北水镇的项目信息，北方水乡、炫美长城，璀璨小镇夜景、多彩民俗等小镇旅游关键词深入人心。营销手段方面，采取综艺植入、特色活动、明星代言、发布宣传片、借势营销、新闻宣传等多种手段。运营方在热门综艺《奔跑吧兄弟》第二季第十期植入广告，跑男团奔跑在司马台长城，吸引了无数游客。节目在爱奇艺平台播放量13亿人次，大大提升了古北水镇曝光率；举办特色活动，如古北过大年、长城星空下的“圣诞夜”、水镇中秋节、冰雪嘉年华、低空飞行观光之旅；携手驴妈妈在古北水镇上演 “穿越之旅”，参与活动的游客达500名，游客身着古装信步于水镇之上，过足了“古装瘾”，活动影响面广；网络信息完善，官网、官微、官博等一应俱全，全方位介绍小镇动态、相关活动以及营销策略分析，等等。
古北水镇的成功给我国特色小镇建设提供了一个生动的范本。作为古镇形态的主题公园，小镇从设施、管理、文化、营销等多个层面全方面提升自己，摆脱了门票经济，实现了弯道超车。国内外特色小镇的成功经验告诉人们，差异化是小镇成功的最强基因，区位是先发要素，运营为后发要素。建设特色小镇要因地制宜，简单地复制模仿是无法保障项目成功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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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徐菲，王永刚等北京市白河和潮河流域生态健康评价[J].生态学报，2017，37（3）：932—942
[3]张大玉传统村落风貌特色的保护传承与再生研究———以北京密云古北水镇民宿为例[J].小城镇建设，2015（1）：25—27
[4]岳晓婧，周学江以古北水镇为例谈特色民俗村镇的传承与再造[J].山西建设，2016（8）：22—23
[5]密云县委研究室用“两只手”建设古北水镇[J].前线，2014（11）：100—102
（丁军，北京市社会科学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