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元阳

4月28日,全球新冠肺炎累计确诊达到300万人,美国确诊超过100万人。奇怪的是,欧美国家的防控指南中并没有要求居民日常戴口罩,甚至呼吁民众停止购买口罩,以留给更需要口罩的医护人员。直到4月份,美国的新版防疫指导手册上才明确建议戴上口罩,对口罩的态度从抵触转为支持。

面对来势汹汹的新冠疫情,口罩等医疗资源捉襟见肘,国外疫情严重地区更是“一罩难求”。由于口罩并不是平时的日常必需品,生产规模和产量难以满足疫情期间的需要,于是从军工巨头到石油公司,从机械企业到汽车厂家,很多其他厂家紧急转产生产口罩。但是很多的小厂家,只是看到了商机,一窝蜂似的上马口罩机,生产口罩,一场口罩的狂欢盛宴拉开帷幕。

新的厂家生产口罩,需要采购口罩机,使得市场上口罩机的售价以每天几万元的加价递增,就连口罩机的装配工和调试工,日工资都接近万元。做电池的、做激光的、做纺织的、做医疗的、做机械的、做家具的……纷纷冲进了口罩机市场。

然而这只是疯狂的开端,有了锅不一定能做出饭来,能做出饭的也不一定香。多家厂家生产出来的口罩被质疑存在质量问题。

口罩之所以有过滤作用,关键就是中间那层熔喷布,被誉为口罩的心脏。口罩需求的井喷式增长,使得各类厂家纷纷投产口罩生产线,而口罩的关键原材料熔喷布的价格,也随之暴涨,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上涨了20倍,从春节前2万元/吨涨至40~60万元/吨。熔喷布的生产就不像口罩生产那么简单了,其生产技术要求较高,但还是有很多厂家不顾一切挤进这一口罩生产的上游领域。国内重要的无纺布集散地江苏扬中,更是上演了空前绝后的熔喷布生产场景,1个月内全国就有近10万家小型作坊进入熔喷布生产领域。

在口罩产业链上,熔喷布的上游原料是PP颗粒(聚丙烯)。作为口罩重要组成部分的熔喷无纺布(滤芯)和纺粘无纺布(面料),其主要原材料分别是熔喷级聚丙烯和高熔指纤维聚丙烯。生产熔喷布需要用到超高熔指的熔喷级PP,才能使最终的熔喷布能有效过滤和吸附微小颗粒。熔喷布生产设备投资额近千万,投产需要近3个月,但是如果以普通PP纤维料替代熔喷级PP,以普通挤出机、注塑机替代熔喷布专业生产设备,投资仅需30万元左右,3天即可投产,像印钞机一样转动起来,相应的模具、喷头等零件很容易买到,劣质熔喷布产业就此泛滥。

口罩生产对熔喷布的大量需求,使得PP原料价格也水涨船高。由于超高熔指的熔喷级PP太贵,很多厂家就采用尽可能好一些的高熔指PP纤维料来生产熔喷布,有的甚至采用PP拉丝料来代替,这又导致PP纤维料价格也跟着拔高,部分聚丙烯原料厂商不得不发布声明进行警醒。

在市场规律的作用下,沿着产业链继续上溯,又带动聚丙烯的生产原料丙烯价格疯涨……口罩的狂欢已经扰乱了整个产业链。

4月中旬,江苏扬中以最严举措整顿熔喷布生产秩序,所有厂房和作坊一律关闭。雪崩之前,每一片雪花都在勇闯天涯。末日狂欢之后,各家都从月赚百万走向市场崩溃,一刀切的凌厉做法之下,没有无辜商家。

没有了畸形需求的刺激,PP的市场会不会突然收敛,价格崩塌?PP下游的其他产品已经受伤。生产是真实的,努力可能是假装的。疫情是面照妖镜,让人看到了谁是在奉献,谁是在投机。

曾经的“非典之殇”,让我们记住了教训,这次的“新冠之殇”,影响却更为深远。而口罩的狂欢,还没有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