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钩

如果你生活在宋代的某个城市,想寻求家政服务是非常方便的,找中介机构就行了。《东京梦华录》里说,“凡雇觅人力(男佣)、干当人(杂役)、酒食作匠(厨师)之类,各有行老供雇。觅女使(女佣)即有引至牙人。”这里的“行老”“牙人”,有点像现在的家政中介公司,想雇请佣人、保姆、工匠什幺的,尽管找“行老”“牙人”介绍。

南宋的家政中介服务可能更加周到。按照《梦粱录》的记述,如要雇请“大夫、书表、司厅子、虞侯、押番、门子、直头、轿番小厮儿、厨子、火头、直香灯道人、园丁等人”,“俱各有行老引领”;“府宅官员、豪富人家欲买宠妾、歌童、舞女、厨娘……亦有官私牙嫂及引置等人,但指挥便行踏逐下来”。这些“行老”“官私牙嫂”还结成了一个担保网络,倘若有受雇的佣人逃跑、偷盗,则有“原地脚保识人前去跟寻”。

宋代不仅雇请佣人很便利,如果家里要办喜事,从花轿、首饰、衣服、被卧、布囊、酒器,到随从的衫帽、衣物及一切杂物,“俱可赁,不须借措”,“凡合用之物,一切赁至,不劳余力”(《东京梦华录》《武林旧事》)。俨然已有了婚庆服务公司。

如果办喜事要大摆宴席,你也完全不必费心—不用去酒楼,也不用自己措办,交给专业的“婚宴服务公司”承包就可以了。宋代市场上有“四司六局”,就是“专任饮食、请客、宴席之事”的机构,“常时人户,每遇礼席,以钱请之,皆可办也”;“虽广席盛设,亦可咄嗟办也”;“主人只出钱而已,不用费力”(《武林旧事》《都城纪胜》《东京梦华录》)。

按《都城纪胜》的介绍,“四司六局”为帐设司(专掌桌帏、搭席、屏风等事)、厨司(专掌烹饪等事)、茶酒司(专掌茶酒、迎送等事)、台盘司(专掌出食、接盏等事)、果子局(专掌时果等事)、蜜煎局(专掌糖蜜花果)、菜蔬局(专掌购置菜蔬等事)、油烛局(专掌灯火照耀、烧炭取暖等事)、香药局(专掌香料及醒酒汤药之类)、排办局(专掌挂画、插花、洒扫、拭抹之事)—服务项目够齐全吧!

“四司六局”还会提供“合用金银器具”,并且承办“上书请客、送聘礼合、成姻礼仪、先次迎请等事”(《梦粱录》)—连婚礼主持人都有了。一场婚宴办下来,有条有理,气派大方,“厅馆整肃”。现在的婚庆服务公司与之相比,也要自叹弗如吧?

更重要的是,“四司六局”收费公道,“承揽排备,自有则例,亦不敢过越取钱”(《东京梦华录》)。意思是说,这个婚庆服务业已经形成了行规,不敢乱收费。因此,掏得起钱的人家,都很乐意请“四司六局”来操办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