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绩 鲁明

天津路口,民众自发悼念在“8·12”爆炸事故中死难者。

8月13日,天津滨海新区附近一名受伤民众走出居民楼。

8月14日,一名男子正在看失踪人员和财产的消息。

8月17日,海港城启航嘉园业主要求政府回购受损房屋 。

截至8月18日中午,天津市共组织了8场发布会,回答了公众关心的一些问题,但更多问题接踵而至。

疑问一:爆炸后的空气污染有多严重?

在天津市组织的第一次发布会上,天津市环保局局长温武瑞表示,事故发生后,天津市环保局共组织出动监测人员近200人次,布设环境空气监测点位17个,采集空气样品80余个;水和废水监测点位5个,采集水样品12个。8月13日3时40分,环保部门初步确定事故现场刺激性气味气体主要为甲苯、三氯甲烷、环氧乙烷。

检测结果显示目前事故引发的甲烷、甲苯等6种空气污染物水平与全市整体水平基本相当,“按照标准,环氧乙烷在空气中短时间接触引起的浓度是5毫克/立方米,这个污染物浓度低于允许排放的浓度。” 至于三种有毒气体的危害,一位化学专家表示,首先,这三种气体(三氯甲烷、环氧乙烷和甲苯)不是剧毒性气体,短时间、低浓度吸入对人体伤害不大。

其次,这些有毒气体比空气重,可能会进入土壤、水体、人体。对于落在人体上的气体,需要公众及时进行洗澡、换衣服,把有毒有机物洗掉,否则经过皮肤吸收进入血液,对人体同样造成伤害。

疑问二:项目选址是否合理?

据《危险化学品经营企业开业条件和技术要求》规定,大中型危险化学品仓库应与周围公共建筑物、交通干线(公路、铁路、水路)、工矿企业等至少保持1000米距离。

但万科海港城小区三期离爆炸中心不到600米,在爆炸点周围1000米内,有3个大型社区合计入住数超过5600户居民,而且爆炸时附近小区也出现了伤亡,在危险品仓库周围为什幺会有这幺多的居民区?滨海新区区长张勇表示,爆炸现场离居民小区“还是蛮远的”,因爆炸强度较大,波及到了居民小区。但对于项目选址是否合理,张勇并未作出回答。

另据报道,这些小区多为2007年建造,公司则于2011年成立,改建为危险品仓库的申请是在2013年,环境评价影响报告也是在同一年通过。所以问题应反过来——“为什幺在商品房附近设置危险品仓库?”

查询天津市海事局网站发现,除瑞海公司外,天津市海事局所辖区域内还有4家危险货物装箱的场站。根据天津市海事局于2014年1月披露的“危险货物集装箱装箱质量专项检查活动”检查通报,2013年11月共纠正违章装箱行为23起,12月共纠正违章8起,纠正各类违章31次,计104标箱。其中,瑞海公司的违章箱有5箱,占其装箱总量的1.2‰,所有违章箱的问题主要集中在“危标”上。

一位从事化工研究的研究员解释,所谓危标,是指装载设施和危险品是否在数量和品类相符。比如可以存三类的,你存了一类或二类;可以存500吨,你存了800吨。“如果真的那样,后果就会是现在这样,污染,爆炸,伤亡……”他认为,就目前情况看,除了可能的明火违规操作或泄漏等事故直接原因,还可能有深层原因,比如园区规划、安全检查、违规存放等。

疑问三:救援方案是否科学?

消防官兵的伤亡数引发了部分网友对救援处置程序是否存在失当之处的疑问。8月13日下午4时左右,公安部消防局宣传处副处长雷进德接受媒体采访,身处救援指挥一线的他表示:“我们去现场时已经起火了,火灾之后,里边进行什幺样的化学反应,不清楚也没办法去控制,如果危难时刻我们消防部队都不去处置的话,任其发展下去不知道会造成什幺样子,老百姓可以退,消防官兵只能往前冲。”

消防工作是高危行业,灭火救援现场各种意外层出不穷。火灾现场的房屋、厂房等建筑突然坍塌,可造成官兵伤亡;火灾现场扑救中,因风向突变也可造成官兵窒息身亡,而这种爆炸更是无法控制。

雷进德说:“电石在堆场的哪个位置,这不是外人知道的,比如它在一个角落上,电石没有着火,更用不着用水灭,堆场很大的,只是我们了解里面有电石,但电石是否已经发生了爆炸,发生了燃烧,那时候谁也不清楚,并不是消防部队就很蠢,知道有电石还拿水灭,不是这个意思。这个绝对不能说是用水错了。”

天津市官员在发布会上对遇难者默哀。

疑问四:分管副市长为何不出席前6次发布会?

遭遇突发重大公共安全事件后,政府召开的新闻发布会有多重意义,其一是回应公众最关切的问题,其二是公布各种相关数据,其三是澄清突发事件时的各种传言等。

从8月13日下午4点30分,也就是距离事故发生18个小时后举行第一场发布会,截至8月16日上午10点,天津市政府共召开了6场新闻发布会。据统计,天津市消防、环保、安监、卫生等系统的政府官员参加了这6次新闻发布会。值得一提的是,在8月15日下午举行的第五次新闻发布会中,共青团天津市委书记徐岗参加,这在此前类似的新闻发布会中并不多见,共青团天津市委书记为正厅级的团干部,而主管安全工作的天津市副市长则一直未出席发布会。

小区居民,需经核实证件、住址,登记姓名、提交物品清单后,回到自己家中将生活必需品搬离。

滨海新区是国家级新区和国家综合配套改革试验区,同时也是天津下辖的副省级区,区委书记(市委常委兼任)和区长都是副省级领导干部。因此,出席了第一场新闻发布会的滨海新区区长张勇,为5场新闻发布会中的最高级别政府官员,但张勇也只属于区政府官员。在天津市政府层面,出席级别最高的是正厅级政府官员,市环保局局长温武瑞、市卫计委主任王建存等。有媒体指出,出现如此重大的安全事故,在新闻发布会上应该有主管安全的市领导出席。

据天津政务网显示,在现任七名副部级天津副市长中,排名第五的副市长何树山分管工业和信息化和安全生产、抗震救灾等工作。何树山在此次事故之前一个月内有多次与安全相关的活动。7月22日,何树山带队到滨海新区检查安全生产工作,当时,何树山强调要“加强对重点行业领域的安全检查、隐患排查和专项整治力度”。8月10日,也就是事故发生前两天,何树山与危险化学品重点地区、重点企业负责人开展谈心对话活动,对危险化学品企业提出生产安全要求;滨海新区等6个重点区县政府分管负责人均参加活动。

在8月17日上午11点的第七场发布会上,首次出席的何树山回应道,指挥部安排由他本人全权负责危化品的处理。由于危化品数量、种类非常复杂,连夜制定方案,把全国的专家都请过来,事件非常复杂艰难。因此,这几天未能出席发布会。

何树山表示,目前氰化钠基本上全部收集处理完毕,周边的水域、河流的水质以及空气质量处在标准范围内。这几天,已把洒落在核心区的剧毒化学品以及周边2公里半径范围内的危化品搜寻清理完毕,预计今天(8月17日)之内可以把距爆炸点3公里半径范围内的危化品搜寻清理完毕。

疑问五:瑞海公司究竟有何背景?

根据《21世纪经济报道》报道,瑞海公司的仓储业务在天津港处于垄断性地位。瑞海公司注册地位于东疆港保税区,仓储地位于天津港集装箱物流园区,并不属于天津港集团下属公司。在天津港物流园区,另外两家有危险品存储资质的仓储单位均属天津中化集团旗下——中化天津滨海物流有限公司、天津港中化危险品物流有限公司,主营危险化学品储存、运输、货运代理等业务。而瑞海国际是唯一可存储7类(除1类和7类以外的2、3、4、5、6、8、9类危险化学品)民营性质的危化品仓储公司。

坊间传言瑞海公司“背景深、后台硬”。对此,7场发布会只有一次正面回应:在8月15日上午召开的第四次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之前,主持人龚建生专门澄清了瑞海公司总经理只峰和天津市原副市长只升华的关系,称只升华只有一个女儿,两人没有任何关系,并非外界所传的父子,并强调公安机关正在追究造谣者。

瑞海公司究竟如何通过环评、安评和规划,在距离住宅小区不足1公里的地方建设危化品仓库,如何取得危化品储运的资质,还有很多的谜题待解。

政府表态:彻查到底

国务院已成立天津港“8·12”瑞海公司危险品仓库特别重大火灾爆炸事故调查组,由公安部牵头,有关部门和天津市人民政府参加,并聘请有关专家参加事故调查工作,最高人民检察院派员参加调查组。公安部常务副部长杨焕宁任组长。调查组将在国务院的领导下,依法依规彻查事故原因,查明事故性质和责任,并对事故责任人提出处理意见,一查到底,严肃追责,给党和人民一个负责任的交代。

截至8月18日,瑞海公司被警方控制的有10人,其中4人在医院,6人已被刑拘,这些人包括瑞海国际实际控制人于学伟、董事长李亮、副董事长曹海军、财务总监宋齐、总经理只峰、主管安保的副总尚庆森、副总刘振国、操作部长贝胜强和李某某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