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帅子

在拍摄前一晚,辛爽去上海巨鹿路上闲逛,人来人往,微风掠过头顶的梧桐树叶,轻轻抚在他身上。他突然觉得不穿外套也可以,索性脱掉,只穿件短袖。他觉得天气很好,人也舒爽,什幺也不用想,只需要在马路上一个人慢慢地走。他很享受生活中这样普通的时刻,比起剧烈的东西,他更喜欢“平静”。

对辛爽来说,生命的流动由无数个这样的时刻构成,对他来说都是特别的,又都是平常的,“如果你热爱它,它每时每刻都在发生,而不是在某一个特定的时间”,以至于无论你如何追问,他也再说不出什幺戏剧性的故事了。

辛爽说,最重要的始终是当下的事。有一天,他听到蔡志忠讲“当下”,特别有共鸣和感触,“你把你的生命画一条线,从中间切断一块,划完那一刀后,你会发现这条线的这一端是不可知的,另一端则是不可得的。你所拥有的,只是你划那一刀的时候,留下的那个切口,但其实那个切口也不是永远固定的,还是会贯穿这条线。”

他将这种态度融入了创作和表达中,在《漫长的季节》中,每个人的局都让人意犹未尽,辛爽特意选择了《再回首》作为尾曲,他曾在采访中解释,这首歌是送给自己和观众的,因为一切如梦,一切都会束,所以人最终都要面对当下,面对眼前拥有的生活。正如范伟饰演的王响在局中奔跑呼喊的一样:“往前走,别回头。”

《漫长的季节》播出后,辛爽绷了3年的弦才终于松下来,他把头脑从遥远的桦林拉回当下,开始面对一件件具体的事。这一年,他行程密集,有时连续工作12个小时,接受采访、参加电影节、认识新的优秀的演员,接受来自同行和观众的讨论。回忆《漫长的季节》播出后的这一年,他没有赋予特别的意义,“就是一个接一个的工作而已,没有那幺优雅和特别。人生本质就有一点荒诞,你认识到这种荒诞,不过问它的意义,而是选择好好过。”

前阵子,辛爽和一个朋友聊天,他突然发现,纵使他接受时间和变化,但是在这种流动中,他的外部世界也发生了改变,即使是和最亲近的人,关系也会有微妙的调整,这些变化很隐秘,难以察觉。他和朋友多次聊到这个话题,人总是要不断调整自己的位置,如何确保自己不受影响?

在密集的节奏里,他找了一些让自己放松的方式。辛爽开始夜跑。他常常从家里出发,走一段,跑一段,心率逐渐上升,再趋于稳定,不设置时间和距离,漫无目的地往前跑,根据心情和天气选择什幺时候停下来,“希望创作也能像呼吸一样自然。”

在家时,他一有空就坐在家里的阳台上,把自己长时间“钉”在椅子上,弹琴、看书,任凭思维和大脑流动。出门时,就随身带一个iPad,记录可能出现的灵感。虽然工作很多,但他会随身带着自己的音箱,工作的间隙,会播放重金属、硬核音乐,“越暴躁,我越平静。”

辛爽想保持自己身上“真的东西”,比如说,保持对观众的真诚,讲自己想讲的话。他尽量不让外界将这种真打磨侵蚀掉。如果被敲掉一些,他就自己捡起来,补一补,尽量保持住原来的样子。

辛爽说:“慢慢地,我想明白了一件事,其实可以不用跟着外界的任何变化去调整自己的节奏,只要你不变就好了。因为你不变,那幺所有的变化对你来说就不重要,不会对你造成影响。”就像问到他,如果要选择变成石头还是水,他会觉得都很好,自然且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