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森

我喜欢插花,但很少去花店买花,我爱采家里种的花,野外盛开的花,要的就是那种自然、质朴、天然。经常有人问:你天天插花,哪儿来的那幺多漂亮的花瓶呀?其实,花瓶不见得有多幺好看,只是和花儿相配相宜罢了,好多都是我无意中捡来的呢!饮料瓶子、罐头瓶子、酒瓶子、咸菜缸子、竹篮、藤编……都是我插花的器具。

有一次,单位组织秋游,中餐到一个山庄去吃农家饭。老板的酒柜上摆了一个青花瓷风格的酒瓶,我问他可不可以送给我。他说酒瓶多得很,都堆放在一个地方,喜欢什幺样的尽管拿走就得了。我欢天喜地跑过去,不仅找到了那个青花的,还挑中了一个黑色,一个陶色,都是家里没有的形状和风格,还有两个竹编小篮,放干花最好不过了。

秋意正浓,漫山遍野开满了黄灿灿的野菊花,我当即采了不少,一束插在黑瓶里,厚重的黑色和鲜亮的野菊搭配大气饱满,一束放在竹篮里提回去,挂在阳台,让它慢慢风干。

还有一次,我在郊野散步看见几枝粉红色的步步高,采了两三枝,整理后顺手插在喝水的苏打瓶里,效果一样惊艳。

我最得意的是一次捡到四个喜爱的花瓶。妹妹的婆婆去世了,他们为了节省花销,买酒自己装瓶待客。那位做酿酒生意的很有商业头脑,他到瓷器厂定制了一批瓷酒瓶,送给买酒量大的客户。酒瓶都是纯色的,形状有点像玉壶春。经妹妹同意,我收集了四个带回来,两个淡青色,一个白色,一个蓝色,最适合插一束花放在床头,书桌,清新很雅致。

院子里的紫薇树,就是我从路边捡来的。那是十多年前,我散步时看到路边的垃圾箱旁堆了一堆树枝,都是园林工人在修剪整理公园时不要的。我见有几棵紫薇小树苗虽然焉枯,可根还在,全部捡回来,送回家栽种着。我们老家在郊区农村,有个大院子。在我和婆婆的精心护理下有两棵活了下来,慢慢长大,开出了红云一般的花朵。

去年夏天,我女儿出世时,院子里的紫薇开得特别旺,婆婆开心极了,说那是飘到家里的祥云。一簇一簇艳丽的紫薇花,充满了生命的活力与蓬勃,或许我捡来的这两棵小树,正是命运馈赠给我的神秘礼物呢!紫薇的花语是独立好运,我当即决定,女儿小名就叫紫薇 。

今年中秋节,我到一所寺庙欣赏禅悦音乐会。寺庙门口有几棵大栗树,地上落了一地的橡子,带着山中泥土,青草,花朵,树叶,云雾的香气,好新鲜!我捡了满满一塑料袋子带回去,给女儿和院子里的小伙伴们当玩具。我告诉他们,我们小时候是如何用橡子创造出多种玩法的,抓子,种豆,排图形,当珠子打,当弹弓的子弹,钻一个小孔做成口哨吹,磨成橡子粉做菜吃……我每示范一种玩法,他们都表现出浓厚的兴趣,积极练习,并且还创造出更多新鲜的玩法。

院子里的大人们也参与进来了,这个来教教,那个来做做指导,孩子们的兴致,唤起了他们的童心,引出了许多关于童年的话题。邻居们都说,我的这些橡子,捡得可太值得了!带给孩子的体验和快乐,是一些电子产品远远不具备的。我们相约,明年把孩子们带到山里去,大家一起捡,那时候,不知又是怎样一幅快乐的场面呢!

冬天里,我最喜欢的是捡柿子。很偶然的一次郊游,我发现了一个柿子村,村里有一棵古老的柿子树,大概有几百岁了。树高一二十米,树干粗壮,两个大人伸开手臂才抱得住,树冠向四面延伸,壮观极了!它生长在田野里,四面透风,光照好,树下有一个菜园,有足够的肥,每年结的柿子啊,说几万个都不夸张。

柿树的主人是位八十多岁的老奶奶,四个儿女都在外地,没有人去打柿子,任由这些柿子落下来,给鸟儿虫子过冬吃。那些掉下来的柿子也不都是烂的破的,因为树下面是草地,麦田,菜园,相当于一层松软的毯子。每一年的初冬我们都会来捡两三次。柿子自然成熟,被慢慢风干,掰开来就像蜂蜜一样粘稠,闻一闻都醉人,软软的,甜甜的,还没吃到,心都已经化了。我带个长棍子在草丛中扒来扒去,能扒好多个,我们就站在柿子树下,慢慢地吃。

后来,和老奶奶熟了,我会带一些面包糕点或者围巾手套送给奶奶,捡好柿子后坐在她的院子里晒太阳,跟她聊天,亲切,温暖。

在物质丰厚的时代,我的捡捡捡,跟刚需无关,是一种生活的审美和情趣,带给我实实在在的快乐,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