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丹

2014年,14岁的小女孩灵犀参加高考,获得了637分的高分,超出北大录取分数线若干分。但为了能进入喜爱的金融专业,灵犀毅然舍弃北大,选择了西南财经大学。

在四川省安岳县,灵犀早就是家喻户晓的跳级王,她小学连跳3级,初中跳了1级,并提前报名高考。这种跳跃式的成才路让许多家长试图效仿。但灵犀的母亲却极力劝阻,她表示:教育没捷径可言,切不可拔苗助长。重要的是恰如其分地针对孩子渴望“自由”的天性,制定不同的教育方法,有策略地予以引导。

获取经验,需要“自由”

26岁的唐露和30岁的丈夫肖定都在一所高中教书。女儿灵犀娇惯、脾气大,“公主病”十足。在女儿的这些坏毛病中,最让唐露受不了的就是吃饭——由于外婆平时老怕孩子没吃饱,总是想方设法地给孩子喂饭。如今每到饭点,小家伙也是眼巴巴地望着妈妈,希望唐露能喂她。

唐露将她的烦心事在办公室一袒露,同事小高立刻递给她一本《蒙台梭利教学法》。唐露认真阅读后发现,“自由”是蒙台梭利一直强调的词。蒙台梭利表示:父母对孩子只需要冷静观望,保持一种尊重孩子的行为态度,使孩子在获取经验验时,有完全的自由。对比自己,唐露发现,喂孩子吃饭,不正是干涉了女儿获取经验的自由吗?

晚餐时,唐露摆好餐具与饭菜,把女儿抱到饭桌前,自顾自地吃起饭来。灵犀看妈妈压根不理他,吼叫哭闹了半天,但妈妈连眉毛都没抬一下,她最后只能自己拿起勺子舀饭。

唐露镇定自若地吃着,任由女儿的筷子、勺子、叉子在饭碗里打架,饭粘得满脸都是,半个小时压根没吃到几粒,倒是饭碗打烂了2个。这一切,唐露都强忍着没干涉。

饭点结束,“小公主”只能整个下午都饿肚子了。可尽管如此,一下子获得饭桌上自主权的灵犀,吃得却十分开心。第二天,由于舀饭的动作稍微熟练了,她竟然能吃到大半碗饭了。没几天,她的饭便越吃越多,而且吃饭还有股认真劲儿,特别可爱。

只是给了孩子一点点吃饭的“自由”,不仅自己轻松了,孩子也得到了很好的成长。这让唐露渐渐放开了手,什幺事都让灵犀自己去尝试.

尝试的多了,她逐渐对周围的事物产生好奇,还有很强烈的学习与模仿欲望。看着唐露洗衣服,她会凑上来玩水,还学着大人的样子用小手搓衣服;看到爸爸擦地板,她会撅起小屁股拿块帕子在地上蹭来蹭去……

就这样,2岁多时,灵犀不但不再娇纵,还知道自己的袜子、衣服必须自己洗。一次,唐露下班进门,让女儿帮她拿鞋子,不料这个小大人还有模有样地教训起她来:“妈妈,你是个乖孩子,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

给孩子选择的自由

除了给灵犀行为上的“自由”,唐露想,是否还能给她一些选择上的“自由”呢?于是唐露在带孩子去超市时,让她自由选择喜欢吃的蔬菜、水果;去商场给孩子买衣服时,总是挑出几件让孩子选自己最喜欢的一件;装修房子时,让女儿到宜家选自己卧室的灯具、窗帘、墙纸等。当灵犀选的东西不合适时,唐露就会适当地给她建议:“宝贝儿,你觉得这个是不是比那个更适合一点?”

那时的灵犀才2岁多,按说根本不具备选择一些东西的能力,但唐露不担心这些。有一次,灵犀只是因为觉得苦瓜长得有意思,便非要买回家,可一尝,才知道这东西苦不堪言。这不仅让她在味觉上认识了苦瓜这种蔬菜,更让她知道自己的选择十分重要,必须慎重。这种逐渐学会的选择能力,对她的一生都大有裨益。

唐露不仅在选择具体的事物上给予灵犀自由,就连衣着打扮也给予灵犀全权的自由。有一次,灵犀把鞋子穿反了,但唐露居然当做没看见。就这样,灵犀穿着反了的鞋子,跟着妈妈去公园玩了。

没一会儿,和小朋友玩得正高兴的灵犀突然向妈妈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妈妈,有人说我的鞋子穿反了。”这时,唐露才笑着说:“是呀,那你还不赶快把它们换过来呢?”从此以后,灵犀

再也没穿反过鞋。而即使天冷了,唐露也很少主动给孩子添加衣服,而是由孩子自己提出来,因为,她觉得如果每次都由家长提醒孩子穿什幺衣服,不仅剥夺了孩子自由选择的权利,还不利于培养孩子的独立意识。

灵犀3岁时,唐露想将她送进幼儿园,灵犀却怎幺也不愿意。只要一有机会,灵犀便会躲起来不愿上学。唐露犹豫再三,决定尊重孩子自己的选择,幼儿园说不上就不上。

一天,5岁的灵犀在一个姐姐家里发现了一本小学一年级的课本,十分喜欢,闹着让唐露给她讲上面的内容。唐露告诉她:“这可是课本,不是家里的故事书,你确定要学吗?”只见灵犀郑重地点点头。

唐露开始在家里给灵犀上课。为避免学校里课堂纪律那一套让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产生厌倦,她们的课堂是极其自由的,没有时间限制,灵犀想学10分钟就学10分钟,想学1分钟就学1分钟,只要灵犀说学累了,马上休息玩耍。

在学习的过程中,为了能让孩子心里真正选择的是学习,而不是玩,唐露想了很多方法。为了让孩子喜欢拼音,她设定了一个拼音超人的角色,制作了好几顶卡通的拼音帽子,每人一顶。家里的柜子、冰箱、沙发等等都贴满了相对应的“拼音超人”的漫画形象。

有的汉字灵犀不会认,唐露就带着她一起翻阅相关的象形、甲骨文字,让她了解这个字的来源。有时,她还会做成六个面的生字骰子,让灵犀对认字乐意极了。

唐露在对孩子的教学过程中发现,孩子最初对课本是没有难易概念的。由于唐露在生活中激发了灵犀的学习兴趣,女儿对各种知识都会产生好奇,能够主动投入到学习中。一有疑问,灵犀就会追着唐露问。就这样边玩边学,短短两三个月,6岁的灵犀居然把一年级上册的内容全都学完了。

因为灵犀不愿上学前班,只愿上小学。所以在2007年下半年,唐露直接送灵犀去了一年级下半学期。她原本还怕孩子不适应,但灵犀竟然毫不费力地跟上了学习进度,看来先前的教学是有效的,唐露悬着的那颗心才慢慢放了下来。

因为从小培养出来了学习兴趣,灵犀的求知欲很强烈。到了暑假,她竟然主动找唐露补课。别的孩子对补课都是避之不及,而自己的女儿却不退反进,实在是难能可贵。唐露当然不会扫了女儿的兴,她仍然是让孩子在半学半玩的过程中,通过寓教于乐地方法教她学完了二年级全年的内容。新学期开始时,灵犀直接跳级到三年级。就这样一来二去,她8岁时又跳级上了六年级,9岁便上了初中!

自由应当有条件

唐露的“自由”教育,让灵犀在学习上快速跳级,劲头十足,但也正因为享受了过多的“自由”,让灵犀有些得意忘形了。

由于没有受过正规的学前教育,再加上年龄小,灵犀把家里的那种随心所欲在课堂上展现得淋漓尽致,经常说话、搞小动作,有时候甚至一溜烟儿就已经出了教室。班主任李老师被她折腾得实在受不了了,打了她一个手板,她哭哭啼啼地回家抱怨说很不喜欢李老师,以后再也不去上她的课了。

这可怎幺办?无论是站在老师还是孩子这边说话都不太合适,这事处理得不好,孩子很有可能会出现厌学的情况。唐露思前想后,终于想到了一个方法,准备试一试。她到超市买了一个陀螺,装作无意地在灵犀面前试图立起来,但怎幺立也立不起来,那笨拙的样子,让灵犀忍不住大笑起来。

看着妈妈那频频失败的样子,一下子勾起了灵犀的好奇心,她拿起鞭子朝着陀螺抽了一鞭子,陀螺一下子立了起来,飞快地转动。她高兴得手舞足蹈,把挨骂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等她玩累了,唐露问她:“你干吗打陀螺呢?”她理所当然地说:“不打它怎幺立得起来?”唐露立马说道:“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陀螺,都需要鞭策才能立起来,老师对你的批评不正是对你的鞭策吗?”灵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第二天,唐露专门拜访了李老师,老师也正为自己的行为而懊恼,但灵犀如今的行为表现已经严重影响了她的班级管理,实在让她头疼。为了让灵犀能尽快适应学校教学,唐露几经请求,才让李老师勉强答应唐露提出的让灵犀先只上半天课,作业尽量减少的要求。而李老师也找了灵犀个别谈话,不仅消除了隔阂,两人还成了好朋友。经过一个月左右的适应,灵犀终于能够正常上课了。

唐露原本还在为自己的“自由”教育沾沾自喜,但这件事却给了她当头棒喝。她突然明白,自由也是有条件的。自由不等于无所事事,也不等于不干涉。

由于之前的底子打得好,初中时灵犀学习上的劲头丝毫没有软下去。但唐露却发现了她学习上的急功近利。因为还在初二的她产生了提前参加中考的想法,尽管唐露夫妇劝她“饭要一口一口吃,不要操之过急”,灵犀却仍然坚持去参加中考。

毕竟基础没打扎实,中考结果出来后,灵犀差0.5分考上全县唯一一所国家级重点高中。但本该受挫的灵犀非但没有知难而退,反而有了新的想法,她竟主动给那所高中的校长写了一封信,介绍了自己的优势。第三天,校长亲自打来电话,让灵犀带上资料去“面试”,最后竟被破格录取。

灵犀在遇到困难时,勇于尝试,这正是长期以来“自由”教育的功劳,这让唐露很欣慰。成功进入高中后,灵犀提出住校。因为她表现出的自主、独立,让父母都很放心,欣然答应。

可没想到,脱离父母的视线后,灵犀的成绩很快下滑。高一时她还名列前茅,和唐露他们经常通信,高二时成绩却骤降10几名,甚至中断了和家里的通信,经常偷偷溜出校门,去网吧打游戏。

了解到这些情况,唐露怒火中烧,但硬来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唐露耐着性子等灵犀放假回家。一进门,灵犀果然迫不及待地去打开电脑,要上网打游戏。可一开机,灵犀发现了唐露设置了登录密码,就不停地猜测尝试,把电脑键盘敲得啪啪响。唐露强忍怒气,拿着她的卷子说:“最后一道数学题错了,你能解开这道题,想玩多久就玩多久。”灵犀果然不服气,愤愤地拿过卷子,冥思苦想起来。这是一道压轴题,唐露心想:“够你想一会的了。”

到了晚上,看着还在演算的灵犀,唐露难免有些心软:“一会儿就该睡觉了,要不去玩一会电脑吧。”可女儿头也不抬,继续解题。到了晚上近10点,灵犀才终于把题解开。唐露言而有信:“好样的!今晚特许你再玩半小时电脑。”灵犀却说:“妈妈,你这招哪学来的,只要能玩电脑,以后每次这样都行,我铁定攻克你!”

从此,每次回家唐露都会用问题答案设密码,甚至把语文、英语题也拉来助阵。女儿做得带劲,解题能力越来越强。贪玩的叛逆心理自然也烟消云散。

因为自由,灵犀不仅会学,而且还爱学习,就像老虎插上了翅膀,功力大增,所以才能在14岁时就能考取名校。大家都说灵犀是个神童,天资聪颖,基因优良。但我心里明白,灵犀其实就是一个普通孩子,只不过要得益于这些年我给她施加的“自由”教育。而填鸭式教育,摧毁的正是孩子的求知欲与兴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