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光晓
摘 要：十里河滩曾是花溪布依族聚居的片区，如今的十里河滩因城市绿地保护而进行村寨搬迁，但仍在园区中保留着农业遗产以向市民展示。农耕文化带有很强生态环境特点的地域文化，通过对花溪十里河滩进行田野调查，结合社会学、民族学的相关理论知识，对十里河滩片区的农业遗产进行解读，剖析其社会变迁，认识农耕文化的发展和演变，致力于使人们更好的认识自然、适应自然、利用自然。
关键词：十里河滩;农业;遗产;耕田;景观
据史料记载，夜郎时期贵州就已发展为“耕田，有邑聚”的农耕部落，铁质农具的使用开始盛行[1]。花溪区位于贵州省贵阳市，地处云贵高原苗岭山脉的中段，海拔1030～1326m，地形以山地和丘陵为主。全区地层主要以侏罗系、三迭系、二叠系及泥盆系为主。在现代地貌的作用下形成了背斜成山，向斜成谷的地貌特点。十里河滩片区位于贵阳向斜右翼被誉为高原明珠的花溪——中曹司槽谷盆地中，其间出露的主要地层和岩性为下三迭统安顺组下段中厚层及薄层白云岩和白云质灰岩。花溪河左右两侧岩溶地貌展现为峰丛谷地——峰丛盆地组合景观。[2]花溪区土壤多为酸性黄壤土，另外还有黄色石灰土、水稻土、紫色土及潮土等。十里河滩景区土壤以水稻土和石灰土为主，土壤pH值为5.7～6.3[3]。片区范围内曾坐落麦翁、麦达、上水、高车巷等布依族村寨，存在大量的农田与苗圃以及水稻土，在贵阳市花溪国家城市湿地公园十里河滩片区规划建设开始之前，该片区的村民们过着传统早出晚归的农耕生活。
近年来，生态环境和生物多样性愈发受到重视，十里河滩作为城市湿地的重要组成部分被纳入花溪国家城市湿地公园的范畴进行规划改造。花溪区湿地公园管理处通过GIS生态敏感度分析将水系、植被、人类活动、道路等生态因子叠加分析后得出十里河滩生态敏感性分布情况，其中：规划范围内低度敏感区占总面积22.6%，分布在上水村、麦达寨等村庄附近;中度敏感区占总面积54.8%;高度敏感区占总面积22.6%，集中在中曹水厂取水口的水源保护地及其它离村庄较远的河岸[4]。项目开发以此为依据，避开生态最敏感区域，并以尊重现状、减少人工干预、恢复湿地生态系统为原则展开：搬迁高车巷、麦达寨和团寨，三个村庄的居住用地改造成园林绿地;将原草莓大棚地予以拆除迁出，菜地、苗圃地原则上保留，种植品种根据湿地公园景观需求进行调整。
笔者为花溪区本地人，高中曾就读于十里河滩南端的清华中学，见证了十里河滩从农田耕地到城市公园的更迭变迁，对社会发展速度惊叹之余，更对传统农耕文化兴趣盎然。目前关于十里河滩的研究主要以动、植物多样性[5]、生态的可持续性、局部景观性、生态污染、旅游者行为等有关，暂无以农业遗产为主题的相关研究。“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农业作为“安天下，稳民心”的产业，记录着一个时代的社会发展史，通过研究对农业遗产的研究，以揭示十里河滩村寨的农业生产水平和社会变迁的过程。带着对农耕文明的敬仰和学习的态度，笔者重新走访十里河滩，一探这“农耕文化园”[6]背后的故事。
一、十里河滩农业遗产展示
农耕文化是指农民基于劳动分工，在进行以服务及娱乐自身为目的的农业生产活动中形成的一套风俗习惯，其中集结了儒释道及各民族文化的思想;而农业遗产则为人类从事农业生产活动所遗留下来的生产系统。十里河滩的农业遗产为我们展示了在历史沿袭过程中，劳动人民如何与环境协同发展，充分利用水力、风力，以及传统农具在该片区从事与土壤相适宜的粮食、果蔬耕作活动。
（一）农具
在整个农业生产活动中，农具在不同阶段发挥着不同的作用，从除草犁地到收割储藏，十里河滩农耕文化园对整个农业生产活动的每个过程所使用到的农具进行了部分展示。
斗：，十升也。象形，有柄。凡斗之属皆从斗[7]。惟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8]。过去用作度量器，底部呈正方形，底小口大，今在农户作为盛放粮食的容器使用。
犁：用于将土块剁碎耕出槽沟以备播种，由一根横梁将几根厚重的刃连接起来，旧时系于牲畜，由畜力驱动。
石磨：用于将粮食加工成粉、浆状的一种机械。发明之初，用人力亦或是畜力驱动，晋代以后水力驱动代之。石磨由两层平面组成，贴合处布有纹理，研磨时将粮食由石墨上方孔放入，滚动中粮食粉末沿纹理向外运移。
筐： 用于盛放东西的器具，通常由竹子或柳条等编成。
风簸：用于“吹米”的木制机械，颈细口敞，浑圆的腹腔置一端，方形出口置另一端，内有摇扇;腹腔下侧分别设有前、后相错的两个出口;其四肢朝下而立，风簸通常内置六至八片木扇片，其轴为生铁所制，用于手动摇摆生风。
簸箕： 至秋，任为簸箕[9]。弯一枝窍镫黄华弩，担柄簸箕来大开山板斧：是把桥将士 孙飞虎[10]。早在北魏时期就已出现有关簸箕的记载，旧时其作为扬米去糠的器具使用，后发展为兼顾盛放东西的器具，是由用藤条或去皮的柳条，竹篾编成的大撮子。
水车： 利用水力运转的灌溉机械，约东汉时期出现[11]，在水利发展史上具有革命性意义，它是依靠轮轴转动工作的排灌机具，包括翻车、筒车、井车等不同类型。
（二）储藏场所
布依粮仓：布依族用于储藏粮食的场所，主要囤放稻谷、包谷、豆子、囤箩;其特点一 是便捷，二是安全，三则是放潮[12]。
（三）农耕用地
十里河滩城市湿地公园项目改造建设将原菜地、苗圃地保留，并据其景观规划及土壤情况进行适宜种植类型调整。正如1959年11月陈毅来到花溪时所写下的《花溪杂咏》“真山真水到处是，花溪布局更天然，十里河滩明如镜，几步花圃几农田。”笔者南至牛角到起，一路向北，途经过花圃果乡、绣水浮径、鹭羽凌波、水乡流韵、溪山魅影最后到达农耕文化园。
果树林：笔者南至牛角岛起进入十里河滩，花圃果乡的李树、杨梅树林映入眼帘，旁边辅以相应的解释性标识牌介绍，原文如下：
李树为蔷薇科李亚科李属，果实味道酸甜，有助于生津止渴、清肝除热。杨梅为杨梅科杨梅属，果实富含钙、磷、铁，是优质水果;杨梅耐旱耐瘠，是山地改善生态的理想树种。
指示牌内容为标准的文书格式，是树林种植物种的概要介绍，佐以英文、日文;可以看出指示牌照顾到外来游客的来访，原有的耕地经规划调整为适宜的园林景观后带有一定的“观光农业”性质，是农业和旅游业相结合的一种新型产业[13]。
农耕田：我竭力耕田，共为子职而已矣。[14]耕田，指用犁翻松田土，可种植作物的田地。十里河滩片区内土壤多为农耕土及水稻土，如今农耕田考虑到十里河滩城市湿地公园的景观性据不同的季节种植不同的农作物：三、四月是油菜花，七、八月为向日葵，丰富了场地与城市交接的景观界面[15]。
水稻田：具有研究价值的古水稻田，必须具备三个条件：水稻土周围有田塍包围，附近有水源、遗迹周围能够发现灌溉和耕种工具。1976年，浙江余姚河姆渡遗址发现了约七千年前的水稻颗粒，但未发现古水稻田。当时的灌溉技术尚未发明，水稻沿河而种，收成情况可谓“望天收”。直到2003年，苏州考古人员在昆山绰墩山遗址进行土壤方面的考古挖掘时，在距地面100cm的马家浜文化层土层才终于发现了古稻田二十多块。如今，在南京土壤研究所的古水稻土和水稻田博物馆内，就藏有六千二百九十年前旧石器时代的几粒被石化的米。肉眼观察，仅有两粒芝麻大小，但通过放大镜，却能清晰地看到米粒化石上的稻米纹理。这些稻田，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最早的稻作遗址。十里河滩内的水稻田位于农耕文化园右翼，与农耕文化园正后侧的灌溉工具——水车链成系，方显古老村寨少数民族人民的勤劳与智慧。
菜地 ：常年种植蔬菜为主的耕地，包括大棚用地。现代化城市背景下，菜地被征占的问题日益突出。根据35个大中城市调查资料分析，近郊菜地遭到征占是普遍现象。农耕文化园内设有展示性菜地，与农具、水稻田、粮仓、水车交相呼应，通过园区内景观设置透析过去十里河滩园区内布依族村寨的农耕生活。
二、问题及分析
（一）农业遗产后期维护不到位
通过上文图片可以看出，部分农具随意堆放，指示牌脱落的现象显而易见。究其原因可能有以下几点：
1.自然风化脱落，后期无及时维护。十里河滩湿地公园自2011年开放以来，至今走过了近十个年头，经风雨侵蚀，农耕工具极其相关的指示牌介绍都有程度不一的损坏现象。
2.十里河滩的农业已经发展成为伴有旅游农业性质，游客对农业遗产的了解程度低，认为其作为被“淘汰”的工具已经失去了价值，因此无保护意识，且有肆意破坏的行为。
3.相关工作人员的宣传不到位，维护不及时造成当下的情况。从建设之初将农耕文化作为园区展示的主题之一设立于此势必具有传承农耕文化的目的。但由于项目相关宣传不到位，以致工作人员没有从根源处理解该景观存在的意义，因此无法以高涨的热忱维护好这些农业智慧的载体。
三、结论
历经以经济发展为主的时代之后，生态环境的保护得到了重视，由各相关部门联合，在政府的支持下，城市湿地绿化环境以新的角色参与到现代化都市。原着的古老村寨少数民族搬进高楼，慢慢接受产业的转变;曾作为村寨主要粮食产地的土地以景观的形式向都市人民展现原始农耕画面，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场景得以重释。然而，一切事物发展都是前进性与曲折性的统一。在良好的城市规划之下，现代城市与自然生态的关系被重构，但后续的文化科学普及、工作人员职责履行、湿地配套维护措施、大众满意度等践行程度尚且不够。十里河滩湿地公园在规划建设之初就充分考虑到农村景观和民俗特色景观，并结合自身区域优势和特点以宣传保护城市湿地生态为前提进行改造建设。但是由于市民对农业遗产的认知尚浅，且提高市民的文化自觉意识原本也是一个需要较长周期的过程，因此出现了如今农具随意堆放、指示牌脱落无人管等现象。这些问题需要相关督查部门及时敲响警钟并联合相关宣传部门加大科普力度，提高市民自觉性，以使十里河滩湿地公园的农业遗产以更好的姿态参与到文化建设当中。
参考文献：
[1]贵州省农业普查办公室编. 贵州农业研究. 北京：中国统计出版社， 2010.07
[2] 严飞. 城市湿地公园可持续性评价研究[D].重庆师范大学，2013.
[3] 贵阳花溪城市湿地公园资源调查报告（2009—2020）.深圳市北林苑景观及建筑规划设计院有限公司.2009.07.
[4] 国家林业局. 湿地恢复手册： 原则、技术及案例分析[M]. 建筑工业出版社， 2006.
[5] 杨鸿雁，罗绪强，陈椽，廖昕荣，杨帆.花溪十里河滩湿地丰水期浮游植物的群落结构特征[J].水生态学杂志，2014，35（02）：63-67.
[6] 贵阳花溪城市湿地公园十里河滩片区修建性详细规划.深圳市北林苑景观及建筑规划设计院有限公司.2009.07.
[7] （汉）许慎：《说文解字》，九州出版社2001年版.
[8] （春秋）孔子编选，李择非整理：《诗经》，沈阳：万卷出版公司 ， 2009.09.
[9] 游世强，周国祥，陈永花着：《齐民要术》， 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 ， 2015.03
[10] 董解元原着;朱平楚注译：《西厢记诸宫调》，张掖师范专科学校 ， 1980.10
[11] 李根蟠. 水车起源和发展丛谈[C]// 东亚农业史国际学术研讨会. 2010.
[12] 张德玉， 耿文福. 贵定稻雕：古老的布依族民间技艺[J]. 百姓生活， 2016（4期）：42-43.
[13] 孙川. 农耕文化在观光农业规划中的表达[D]. 西南大学.
[14] 王应译注：《孟子》，北京时代华文书局 ， 2019.05.
[15] 上海园林集团. 后滩公园"梯地禾田"景观的农耕乡土气息[J]. 园林， 2009， 000（011）：26-30.
（贵州民族大学 贵州 贵阳 5500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