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霜

摘 要:《堂吉诃德》是一部世界级的经典小说,其主要人物堂吉诃德具有双重性,既是滑稽的,又是崇高的。滑稽与崇高是两个对立的美学概念,在《堂吉诃德》中它们相互统一,这部作品同样具有双重性,本文从下面几个方面进行论述:一、语言造就的喜剧性;二、喜剧中展现的悲剧性;三、悲、喜的统一。

关键词:《堂吉诃德》;悲剧性;喜剧性

《堂吉诃德》被誉为欧洲“近代小说的开山之作”,小说主要描写了西班牙拉曼·却的一个穷乡绅吉哈诺与农民桑丘?潘沙的游侠史。它塑造了一个看似荒诞不经的骑士形象,但它并不仅仅是一部讽刺骑士文学的小说,骑士堂吉诃德拥有滑稽与崇高的统一特性,而作品本身同样具有喜剧性和悲剧性这样的双重特性。

一、语言造就的喜剧性

《堂吉诃德》中的语言具有鲜明的特点,既有古典艺术的审美,又吸取民间艺术的养分,形成了它独有的时而庄重时而诙谐的语言风格。

小说语言有着陌生化的特点,“陌生化”强调的是在内容与形式上违反常规常识,产生语言理解与感受上的陌生感,同时在艺术上超越常规常识。小说语言的陌生化,就是小说语言在使用时换了一种说法,用陌生来展示熟悉,不采用大多数人熟悉的固定模式,突破常规语法规范的限制和束缚,重新构造语言的表现形式,给人以审美上新颖、强烈的刺激,引起人们深入的思考与探究,促使人们充分领略作品主题。《堂吉诃德》中占据大量篇幅的骑士小说的对话就给人带来这样陌生化的感受,堂吉诃德将骑士小说里的对白放入与故事情节不相符的现实环境,语言与现实的不相符形成一种荒谬感,比如堂吉诃德受伤后的自我安慰,想起他书上读过的情景,“他觉得那情节与自己的处境恰好相似,就在地上打滚,好像疼痛得厉害,一边有气无力地背诵那位绿林骑士受伤的话” 。他让自己的行为符合骑士小说里的情节,以此认可自己的所作的是骑士行为。堂吉诃德在故事中经常以骑士小说的语言来进行对话,对话双方牛头不对马嘴,这种不对等的语言给人带来陌生化的感受,达到一种荒诞喜剧的效果。

小说语言对人物行为细致的展现,尤其是当人物行为不能达到有效的结果时,形成的反差带来喜剧效果。在堂吉诃德第一次出游到达旅店他吃饭时的细节,“他吃东西的样子实在令人发笑。他戴着头盔,掀起护眼罩,拿了东西吃不到嘴,得别人把东西送进他嘴里去。一个姑娘就在干这件事。可是要喂他喝却没办法。这还多亏店主,他通了一根芦苇,把一头插在他的嘴里,从另一头灌酒进去。种种麻烦他都能耐心忍受,只要不隔断他系住头盔的带子。” 这将吃饭时的繁琐展现,可是堂吉诃德仍愿意忍受,只要维持住他骑士的“外表”。

堂吉诃德的行为充满着夸张化,他就像是舞台上的表演者,一举一动都有着喜剧的效果。他想要成为一名游侠骑士,他装备上作为一名骑士应有的东西,但盔甲是祖传的,头盔是铁皮做的,马是瘦弱的,名字是新取的,情人是幻想的。在小说中这段出游前的准备有着细致的描写,精心的准备与简陋的成果形成鲜明的对比,更是增加了喜剧的效果。

二、喜剧中展现悲剧性

《堂吉诃德》的悲剧性是通过喜剧性展现的,亚里士多德对悲剧的定义是“悲剧是对于一个严肃、完整、有一定长度的行动的摹仿;它的媒介是语言,具有各种悦耳之音,分别在剧中的各部分使用;摹仿方式是借人物的动作来表达,而不是采取叙述法;借引起怜悯与恐惧来使这种情感得到陶冶。” 堂吉诃德的行动是有着“严肃、完整、有一定长度的模仿”和“引起怜悯与恐惧”这两个特性,他对于骑士小说的模仿,他的行动引人发笑的同时令人可悲。

拜伦有过这样的评论“《堂吉诃德》是一个令人伤感的故事,它越是令人发笑,则越使人感到难过。这位英雄是主持正义的,制伏恶棍是他的唯一宗旨。而正是那些美德使他发了疯!”堂吉诃德践行着骑士道的准则,主动救助牧童,呵斥他的主人,却导致了牧童被再次抽打。他想要商人承认他的意中人是绝世美人,双方产生矛盾,导致他被打,他的“正义”行为为他人、为自己带来的灾难,到最后他悔悟,告诉他的侄女不要嫁给看骑士小说的人。

整部小说中堂吉诃德可以分为不清醒与清醒这两个状态。在不清醒的状态下,他以骑士道的形式展现人文主义的关怀,他的行为、语言模仿着骑士小说所宣扬的东西,在二次出游中堂吉诃德与风车对战,在他的眼中那不是风车,而是巨人,这是可笑的。堂吉诃德与巨人对抗,他被卷到空中,摔倒地上,可是他勇敢地站起来继续战斗,他的英勇由此展现,在文中有许多这样的桥段,在喜剧的场景里,他荒诞行为中暗含着骑士精神的本质。他是疯癫的,他看到的是他幻想中产物;他是清醒的,他看到的是世人看不见场景。他看到许多的社会现状,对于这些现状世人习以为常,而堂吉诃德勇敢地站出来,反抗斗争,因此在世人眼中他的行为是荒诞的,语言是癫狂的,从而形成了喜剧的效果,悲剧的内涵。清醒状态的他,宣扬先进的人文主义思想,“他的头脑各方面都很清楚、稳健,所以只要不提骑士道,谁都认为他的见识高明”。他对人的自由价值和尊严予以充分的肯定,“认为人是天生自由的,把自由的人当奴隶未免残酷”;强调人都应当“一心向往美德,以品行高尚为荣”,因为“血统是从上代传袭的,美德是自己培养的,美德有本身的价值”;肯定人的感情,认为每个人都具有追求纯洁爱情和幸福生活的权利。 他向往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在三次出游中,他从贫穷凄寒的乡村到账乱的城市,从偏僻的小客店到豪华的公爵城堡,从人流不息的大路到幽静的森林,接触不同阶层人物,也触及到了当时的政治、经济、法律、道德、文化和风尚习俗等方面。

他清醒时行为中含有骑士精神,宣扬平等的思想,渴望建立新的疆土;不清醒时践行着骑士精神的形式。他的两种状态都是社会中所不接受的存在,他受到人文主义的影响,与社会现实的思想相背离,超前的精神与落后环境之间的产生冲突,产生了喜剧的行为,造就了整部作品的悲剧性。

三、悲、喜的统一

小说中有大量的对比,个人的,如堂吉诃德年老的身躯里与年轻的思维的对比;人与人之间的,堂吉诃德与桑丘?潘沙,他们的外表形象和思想性格都是鲜明的对比;各种因素间的对比,理智与癫狂、幻想与现实、悲剧与喜剧等。它们紧密的交织在一起,形成矛盾与对立,在对立中统一于一人或一物上。正因为喜剧和悲剧、滑稽和崇高、可笑和可爱存在于堂吉诃德身上,他所引发的笑,成为一种“含泪的笑”,一种发人深省的笑。当主体的崇高受到主体的滑稽的冲击和否定时,喜剧中就不可避免地渗透了悲剧因素,《堂吉诃德》就是如此。

塞万提斯将堂吉诃德性格中悲剧性用喜剧形式表现出来,使情理之中的悲剧结果在意料之外的喜剧状态中逐步完成。《堂吉诃德》整部作品是悲剧性与喜剧性的交融,独特的语言将喜剧效果展现,而在喜剧中凸显其悲剧色彩。

参考文献:

[1] [西班牙]塞万提斯:《堂吉诃德》,杨绛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年第2版。

[2] 郑克鲁,蒋承勇:《外国文学史(上)》,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5年版。

[3] 姬文红:《悲剧与喜剧的完美结合——论<堂吉诃德>》人物性格的塑造,《电影文学》2011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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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赵淼:《英雄堂吉诃德的陨落——<堂吉诃德>中悲剧与滑稽的对立统一》,《名作欣赏》2015年第2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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