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楚雄 李志威 刘唱唱
一、引言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确立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极大地解放了农村生产力，为我国的经济发展和后续的改革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但随着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进一步发展，由其带来的农地经营规模受限、土地利用低下等弊端严重阻碍了农业现代化的进程。耕地流转对于解决农地细碎化和经营分散化，实现农业规模化与集约化经营，推动农业现代化具有重要意义。目前针对耕地流转的研究较丰富，主要集中在：耕地流转模式①、耕地流转绩效②、耕地流转影响因素③、耕地流转意愿④等方面。其中耕地流转意愿是耕地流转行为发生的基础，极大地影响着耕地流转的成效。因此，对耕地流转意愿及其影响因素进行研究具有重要意义。
耕地流转涉及转出方和转入方的共同利益，只有当双方共同达成流转意愿时，耕地流转才有可能实现。但目前的研究忽略了转入方流转意愿对耕地流转的影响，更多地集中于流出方意愿研究⑤，缺少针对流入方意愿的探讨。此外，耕地流转率短期内增加幅度不会太大，已流转的耕地在流转期结束后继续流转仍然是耕地流转的主体，因此开展耕地持续流转意⑪愿影响因素分析有着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目前，学者们大多关注耕地流转意愿的影响因素⑥，鲜有研究耕地持续流转意愿的影响因素，基于对已有耕地流转行为感知的影响因素是独有的，其影响因素涉及面更广，综合性更强。鉴于此，本文基于湖南省五个县（县级市）的调研数据，在理论分析的基础上，采用Logistic多元回归方法，揭示影响两类农业规模经营主体耕地持续转入的主要因素及作用机理，以期能为湖南省稳步促进农村土地流转工作提供决策参考。
二、研究方法及数据来源
1.Logistic回归模型。Logistic回归是一种有效的非线性回归分析方法，非常适合处理因变量是不服从正态分布的二分变量且自变量可以为混合变量的数据⑦，因此被广泛用于微观决策行为分析。本研究中的数据符合Logistic回归模型的要求，故采用此方法分析耕地持续流转意愿的影响因素。Logistic回归模型的构建原理为⑧：
式中，p代表调研对象愿意继续流转耕地的概率，β0为常数项，xj代表第j个影响调研对象继续流转耕地的因素，n为自变量的个数，βj代表第j个自变量的回归系数，其值的正负与高低反映了自变量对因变量的作用方向和作用大小。
对公式（1）进行logit变换，得到调研对象愿意继续流转的概率与影响因素之间的线性关系（即Logistic模型的线性表达式）：
2.变量选择与赋值。参考已有研究成果[9-10]，结合调研区的实际情况和研究目的，本文从“管理者的个人特征”“农业规模经营主体的特征”“耕地资源禀赋条件”“农产品市场感知”“政策支持感知”“交易及成本感知”和“耕地流转模式认同”7个方面选取26个因素作为自变量12（表1），从小型农业规模经营主体（种植大户、家庭农场等）和大型农业规模经营主体（农民专业合作社、农业龙头企业等）两方面分析影响典型县域耕地持续转入意愿的主要影响因素。即以农业规模经营主体耕地持续转入意愿为因变量，农业规模经营主体结束当前耕地流转期限后有继续转入耕地意愿的，因变量=1；否则，因变量=0。
表1 农业规模经营主体耕地持续转入意愿的相关变量及解释
3.数据来源及研究区域。本文的第一手数据主要来源于耕地转入方的实地调研访谈和问卷调查。为保证研究的典型性和代表性，本文选择了湖南省四大经济板块中的五个农业强县作为调研区域。2018年暑假研究组分批次前往湖南省浏阳市、湘潭县、汉寿县、耒阳市、龙山县对转入主体展开访谈调研（图1）。
图1 调研县域区位图
本次调研分别在浏阳市、湘潭县、耒阳市、汉寿县、龙山县选取了42个、32个、36个、35个、30个样本村。调研内容包括经营管理者个体特征、耕地流转情况、耕地流转认知等。收回转入主体耕地持续流转意愿及影响因素调查问卷377份，其中有效调查问卷366份，问卷有效率达到97.82%。
三、结果分析
表2 两种农业规模经营主体耕地持续转入意愿影响因素模型估计结果
将各项原始数据输入SPSS.20软件进行Logistic回归分析，方程参数及模型估计结果见表2。
1.管理者个人特征对耕地持续转入意愿的影响。管理者的年龄对小型农业规模经营主体耕地持续转入意愿有一定的影响。在10%的显着性水平下，小型农业规模经营主体管理者年龄的回归系数为-0.392，表明小型农业规模经营主体管理者的年龄与耕地持续转入意愿存在负向概率关系，小型农业规模经营主体的管理者不仅是各项事务的负责人，还是生产活动的实际参与者，绝大多数事情都要亲力亲为，随着年龄的增加，劳动能力逐渐下降，因此耕地持续转入意愿越来越弱。
2.经营主体特征对耕地持续转入意愿的影响。（1）经营主体年收入与耕地持续转入意愿存在正向概率关系，即农业规模经营主体的年收入越高，越愿意持续转入耕地，从显着性水平和回归系数来看，这一因素对大型农业规模经营主体的影响显着。（2）经营主体劳动力数量对小型农业规模经营主体耕地持续转入意愿影响十分显着。即小型农业规模经营主体的劳动力越多，耕地持续转入意愿越强。（3）主要农作物播种面积占当地同类农作物播种总面积的比重，对大型农业规模经营主体耕地持续转入意愿有较大的影响。大型农业规模经营主体主要农作物播种面积占当地同类农作物播种总面积的比重，与耕地持续转入意愿存在明显的正向概率关系。
3.耕地资源禀赋条件对耕地持续转入意愿的影响。小型农业规模经营主体是否持续转入耕地更多关注的是已转入耕地的土壤肥力与可达性，大型农业规模经营主体则关注已转入耕地地块的平均面积。小型农业规模经营主体已转入耕地的土壤肥力、可达性，与耕地持续转入意愿存在明显的正向概率关系。大型农业规模经营主体已转入耕地地块的平均面积，与耕地持续转入意愿存在明显的正向概率关系。
4.农产品市场感知对耕地持续转入意愿的影响。（1）小型农业规模经营主体是否持续转入耕地关注的是主要农产品当前市场价格。主要农产品当前市场价格越高，小型农业规模经营主体耕地持续转入意愿越强。（2）大型农业规模经营主体则关注主要农产品未来市场价格。主要农产品未来市场价格与小型农业规模经营主体耕地持续转入意愿存在显着的正向概率关系。抵御市场风险能力的强弱是两者在该因素上存在差异的主要原因。
5.政策支持感知对耕地持续转入意愿的影响。村支两委对耕地流转支持和当地政府对农业产业发展扶持，是两类农业规模经营主体耕地持续转入意愿的共同影响因素。农业规模经营主体对当地村支“两委”在耕地流转支持方面的满意程度、当地政府在扶持农业产业发展方面的满意程度，与耕地持续转入意愿存在正向概率关系，即当地村支两委对耕地流转的支持与地方政府对农业产业发展的扶持，对农业规模经营主体耕地持续转入意愿起着促进作用。
6.交易及成本感知对耕地持续转入意愿的影响。（1）耕地流转价格水平是影响两类农业规模经营主体耕地持续转入意愿的共同因素。从回归系数来看，耕地流转价格水平对小型农业规模经营主体耕地持续转入意愿的影响更为显着，相比大型农业规模经营主体农业全产业链的发展趋势而言，小型农业规模经营主技术经济实力相对较弱，大多从事农产品的初级生产，产业链条短、附加值低，耕地流转价格在其成本中占比更高，因此影响更大。（2）土地流转信息获取的难易程度，对大型农业规模经营主体耕地持续转入意愿有一定的影响。土地流转信息获取难易程度与大型农业规模经营主体耕地持续流转意愿存在负向概率关系，即土地流转信息获取的难度越大，农业规模经营主体的耕地持续转入意愿越弱。
7.耕地流转模式认同对耕地持续转入意愿的影响。（1）对村委会主导模式的认同，是影响两类农业规模经营主体耕地持续转入意愿的共同因素。村委会主导模式对农业规模经营主体耕地持续转入意愿起着促进作用。（2）农户直接流转模式与土地市场引导模式，分别对小型、大型农业规模经营主体耕地持续转入意愿起着促进作用。表明小型农业规模经营主体对农户直接流转模式的认同、大型农业规模经营主体对土地市场引导模式的认同，与耕地持续转入意愿存在正向概率关系。（3）村委会主导模式对小型农业规模经营主体耕地持续转入意愿的促进作用明显高于农户直接流转模式，土地市场引导模式对大型农业规模经营主体耕地持续转入意愿的促进作用明显高于村委会主导模式，说明了组织化、市场化程度越高的流转模式，越有利于农业规模经营主体耕地持续转入意愿的增强。
四、结论
本文在界定耕地持续流转概念和对耕地持续流转意愿影响因素进行理论分析的基础上，以366家农业规模经营主体为样本，运用Logistic回归模型实证分析两类转入农业规模经营主体耕地持续流转意愿的主要影响因素。主要结论如下：
1.两类农业规模经营主体的耕地持续转入意愿影响因素存在交叉。影响两类农业规模经营主体耕地持续转入意愿的5个共同因素分别是经营主体年收入、村支两委对耕地流转的支持、当地政府对农业产业发展的扶持、耕地流转价格水平和经营主体对村委会主导模式的认同，其中，耕地流转价格水平为负向影响因素，其他4个因素为正向影响因素。
2.小型农业规模经营主体耕地持续转入意愿主要受到劳动力和土地要素的影响。影响其耕地持续转入意愿的6个个性因素分别是管理者年龄、经营主体劳动力数量、经营主体已转入耕地的土壤肥力、经营主体已转入耕地的可达性、主要农产品当前市场价格、经营主体对农户直接流转模式的认同，除管理者年龄为负向影响因素外，其他5个因素均为正向影响因素。
3.大型农业规模经营主体耕地持续转入意愿更多地受到市场、信息和技术要素的影响，影响其耕地持续转入意愿的5个个性因素分别是主要农作物播种面积占当地同类农作物播种总面积比重、已转入耕地地块平均面积、未来五年主要农产品市场价格变化、土地流转信息获取难易程度、经营主体对土地市场引导流转模式的认同，除土地流转信息获取难易程度为负向影响因素外，其他4个因素均为正向影响因素。
4.经营主体耕地持续转入意愿受耕地流转模式的影响，组织化、市场化程度越高的流转模式越有利于同类主体耕地持续流转意愿的增强。农户直接流转模式、村委会主导模式的认同与小型农业规模经营主体耕地持续转入意愿呈不同程度的正向概率关系，相关性依次增强；村委会主导模式、土地市场引导模式的认同，与大型农业规模经营主体耕地持续转入意愿呈不同程度的正向概率关系，相关性依次增强。
注释：
①张建,诸培新.不同农地流转模式对农业生产效率的影响分析——以江苏省四县为例[J].资源科学,2017,39(04):629-640
②邓楚雄,刘唱唱,孙雄辉,等.异质典型县域耕地流转绩效评价及差异分析[J].经济地理,2019,39(08):192-199
③甘臣林,陈璐,陈银蓉,等.基于农户满意度的农地转出绩效影响因素分析——以武汉、鄂州两地典型调查样本为例[J].资源科学,2018,40(11):2225-2235
④陈振,郭杰,欧名豪.农户农地转出意愿与转出行为的差异分析[J].资源科学,2018,40(10):2039-2047
⑤林善浪,叶炜,梁琳.家庭生命周期对农户农地流转意愿的影响研究——基于福建省1570份调查问卷的实证分析[J].中国土地科学,2018,32(03):68-73
⑥付振奇,陈淑云.政治身份影响农户土地经营权流转意愿及行为吗?——基于28省份3305户农户调查数据的分析[J].中国农村观察,2017(05):130-144
⑦范乔希,刘锦扬,应寿英.丘陵区农户土地流转意愿影响因素实证分析[J].农村经济,2017(11):29-34
⑧吴昊,赵朝.吉林省西部地区农户农地流转行为影响因素研究[J].东北师大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8,(05):100-105
⑨韩娟,金晓斌,张志宏,等.中国住宅出让地价发育特征及其影响因素分析[J].地理科学,2017,37(04):573-584
⑩王雪琪,邹伟,朱高立,等.地方政府主导农地流转对农户转入规模与粮食单产的影响——以江苏省五地市为例[J].资源科学,2018,40(02):326-334
⑪本研究将耕地持续流转定义为：结束当前流转状态后，再继续期限为3年及以上的耕地流转，既包括耕地持续转出，又包括耕地持续转入，但流转主体不一定是原有的对应关系，可以是新的流转主体。
⑫本文计算得出各变量容忍度的最小值为1.507＞0.1；方差膨胀因子最大值为1.341＜5，结果表明各自变量之间不存在共线性关系。
⑬主要农作物播种面积占当地同类农作物播种总面积的比重（χ7）中主要农作物是指农业规模经营主体播种面积最大的某种农作物，包括粮油作物、蔬菜、瓜果、烤烟、百合、“水稻+”、苎麻、中药材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