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莉
一、引言
1994年，中国部分省市开始实施最低工资制度，2004年随着《最低工资规定》的颁布，最低工资制度推行至全国范围。自最低工资制度全面实施以来，最低工资标准逐渐提升，2004年全国各省市月度最低工资标准均低于650 元，截至2019年，各省市最低工资标准一档均超过1500 元，其中上海市以2480 元位居榜首。最低工资制度的实施，使劳动者基本工资得以保障，劳动者在劳动力市场议价能力增强，整体工资水平有所提升，特别是伴随低收入群体工资水平明显上涨，收入差距有所缩小，收入分配格局得到进一步改善。但是，最低工资标准上涨在带来收入效应的同时，也提高了企业的平均工资水平，致使企业用工成本增加，进而导致企业市场获利能力减弱，利润空间压缩，对中国企业长期以来的劳动力成本比较优势造成严重冲击。因此，研究最低工资标准与工业企业利润率之间的影响机制显得十分有必要。本文利用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和277 个地级市最低工资标准数据，借助STATA 等数据分析工具，对中国最低工资标准和工业企业利润率的整体特征、区域特征和行业特征进行了详实地分析，初步揭示了最低工资标准和工业企业利润率变动趋势和潜在关系，为后续研究二者之间的影响机制提供了借鉴意义。
二、中国最低工资标准现状分析
中国最低工资标准的确定主要与当地城镇居民生活费用支出、职工平均工资、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失业率等因素密切相关，确定的方法通常采用比重法和恩格尔系数法。各省、自治区和直辖市在综合考虑上述影响因素的情况下，每一至三年对辖区内的最低工资标准进行调整。由于中国最低工资制度自2004年全面实施，本文据此选取2004—2018年各省市最低工资标准数据进行分析。此外，因为西藏自治区工业企业数据缺失，本部分也未将其纳入分析范围。
（一）中国最低工资标准整体特征
图1 显示，2004—2018年中国整体最低工资标准、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职工平均工资均呈现出逐年上升的趋势，其中最低工资标准从2004年的379 元/月增长至2018年的1574 元/月，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从2004年的785 元/月增加至2018年的3271 元/月，职工平均工资由2004年的1327元/月提升至2018年的6868 元/月。受2008年金融危机的影响，最低工资标准在2008年和2009年仅保持7%的平均增长率，增速缓慢，而2009年之后最低工资标准的年均增长率约为17%，而整体宏观经济增速放缓使得城镇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速在2013年明显放缓。整体来看，2004—2018年间，职工平均工资和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一直显着高于最低工资标准。与此同时，职工平均工资和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与最低工资标准之间的差距逐年拉大，分别从2004 的948 元/月和496 元/月扩大至2018年的5293 元/月和1697 元/月。
图1 2004—2018年中国整体最低工资标准（mw）、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aw）、职工平均工资（pcdi）及最低工资标准/职工平均工资（mw/aw）的变动趋势
图1 也显示了最低工资标准与职工平均工资比率的整体情况和变动趋势。从图1 可以看出最低工资标准与职工平均工资的比率整体偏低，与国际上通用的40%～60%的水平相比，中国最低工资标准占平均工资的比率一直在20%～30%的范围内上下波动，长期未达到国际通用标准。此外，最低工资标准占平均工资的比率整体上呈现出下降趋势，从2004年的28.6%下降至2018年的22.9%，这与职工平均工资的增速快于最低工资标准的增速密切相关，这一比率在2009年出现明显下降与最低工资标准的增速缓慢有关。
（二）中国最低工资制度区域特征
中国最低工资标准的确定和调整，由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劳动保障部门根据本辖区内的经济发展情况研究拟定并报送劳动保障部。由于不同省市经济发展水平存在差异，最低工资标准在不同省份之间也不尽相同。为研究最低工资标准在不同省份之间的差异，本文选取了全国22 个省份、4 个直辖市和4个自治区共32 个代表市的最低工资标准，由于年份众多，本文仅选取2004年、2009年、2014年和2019年这四个代表年份进行分析。具体情况如表1。
表1 2004—2019年中国32 个代表市代表年份最低工资标准（单位：元/月）
表1 显示，中国最低工资标准在不同省份之间存在明显差异。2004年，中国32 个代表市中，上海市最低工资标准以635元/月位居榜首，而西安市仅320 元/月，最低工资标准的极差为315 元/月；2019年，上海市最低工资标准高达2480 元/月，而西宁市仅1500 元/月，最低工资标准的极差达到980 元/月。2004—2019年，北京市、天津市、上海市、深圳市、广州市、南京市、杭州市的最低工资标准远高于全国各省市最低工资标准的均值，其中上海市、深圳市最低工资标准一直处于全国前列，其最低工资标准约为当年全国最低工资标准均值的1.4～1.6 倍左右；重庆市、合肥市、厦门市等12 个代表市的最低工资标准一直高于全国平均水平；部分城市最低工资标准在某些年份低于全国平均水平，如南昌市在2004年和2009年的最低工资标准低于全国平均水平，哈尔滨市在2004年和2014年的最低工资标准低于全国平均水平；西宁市最低工资标准长期低于全国平均水平，其最低工资标准约占当年全国平均水平的90%左右。
中国幅员辽阔，最低工资标准的差异不仅表现在省份之间，也表现的不同区域之间。为研究最低工资标准的区域差异性，本文将全国划分为四大地区：东部地区、中部地区、西部地区和东北地区。
图2 显示，2004—2019年中国东部、中部、西部和东北地区最低工资标准整体呈现出不断上升的趋势，东部、中部、西部和东北地区最低工资标准均值分别由2004年的452 元/月、370元/月、348 元/月和311 元/月增长至2019年的1739 元/月、1535 元/月、1611 元/月和1562 元/月；东部地区最低工资标准始终高于中部、西部和东北地区，这与东部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密切相关。但是，各区域最低工资标准在不断上升的同时，区域最低工资标准的差距也逐渐扩大，2004年东部和中部地区最低工资标准差距为82 元/月，2012年这一差距变为172 元/月，到了2019年差距扩大至204 元/月。此外，各区域最低工资标准的增速也不尽相同，2005年东部、中部、西部和东北地区最低工资标准的同比增速分别为13.19%、9.46%、13%和13.14%，2012年分别为7.52%、11.9%、19.34%和18.04%，2018年分别为6.96%、6.71%、7.51%和9.48%。
图2 也显示了最低工资标准与职工平均工资比值的变动趋势。2004—2018年，中国东部、中部、西部和东北地区最低工资标准与职工平均工资的比值整体偏低，均未达到国际上通用的40%～60%的标准；四大地区最低工资标准占职工平均工资的比值在20%～40%的范围内波动，整体呈现出波动下降的趋势。此外，最低工资标准占职工平均工资的比值在东部、中部、西部和东北地区之间也存在差别，东北和西部地区的比值始终高于东部地区，2006年以前东部地区比值略高于东北地区，2006年以后（除却2015年外），其余年份东部地区比值始终低于东北地区；2009年以前中部地区的比值高于西部地区，自2009年以来西部地区的比值一直高于东部地区；除2011年和2012年以外，其余年份中部地区比值始终高于东北地区。
图2 2004—2019年中国东部、中部、西部和东北地区最低工资标准（mw）、最低工资与职工平均工资比值（mw/aw）变动趋势（单位：元/月）
三、中国工业企业利润率现状分析
工业是国民经济的命脉，由于本文的研究对象为工业企业利润率，因此有必要对中国工业企业利润率的现状进行分析。由于本文使用的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数据仅到2013年，本部分主要对2004—2013年中国工业企业利润率现状进行分析。
（一）中国工业企业利润率整体特征
图3 2004—2013年中国整体工业企业销售利润率（profit）、成本利润率（profit1）和资产利润率（profit2）变动趋势
图3 反映了中国整体工业企业销售利润率、成本利润率和资产利润率的整体变动趋势特征。图3 显示，2004—2013年间，中国整体工业企业利润率呈波动上升趋势，销售利润率、成本利润率和资产利润率分别从2004年的2.8%、3.34%和6.62%上升至2013年的3.65%、4.54%和16.52%，部分年份略有下降。此外，资产利润率在三者中处于最高位，说明中国工业企业资产利用效益较好、企业盈利能力较强、管理水平较高。成本利润率始终略高于销售利润率，说明中国工业企业整体上的销售收入高于主营业务成本，企业处于盈利状态。
（二）中国工业企业利润率区域特征
图4 2004—2013年中国各区域工业企业销售利润率（profit）变动趋势
图4 显示，中国不同区域工业企业销售利润率的变动趋势存在显着差异。整体来看，2004—2013年，中国东部、中部、西部和东北地区销售利润率呈波动上升趋势，东部、中部、西部和东北地区工业企业销售利润率分别从2004年的2.89%、2.47%、1.93%和2.35%增长至2013年的3.83%、4.35%、2.75%和3.82%。分区域来看，西部地区工业企业销售利润率在四大地区始终最低，这与西部地区落后的经济发展情况相一致；2008年以前，东部地区工业企业销售利润率高于中部地区，而自2008年以后，东部地区工业企业利润率低于中部地区，这可能与东部地区企业向中西部转移有关；东北地区工业企业利润率始终低于东部地区，也仅在2005年略高于中部地区，这与东北地区国有企业众多、经营效益较低密不可分。
（三）中国工业企业利润率行业特征
中国工业行业众多，不同行业由于自身的行业特性而存在差异，进而导致其在成本、收入、利润等方面不尽相同。工业作为国民经济发展的支柱产业，工业内部不同行业的健康发展至关重要。因此本文借鉴2004—2013年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数据，根据不同行业计算各行业内企业利润率，以便进一步了解中国工业内部不同行业企业利润率的现状。限于篇幅，选取2004年、2008年和2013年3 个代表年份的数据进行分析。
表2 2004—2013年中国28 个工业行业代表年份销售利润率
表2 显示，中国工业内部不同行业企业销售利润率存在明显差异。整体来看，2004—2013年各工业行业内企业销售利润率呈上升趋势，这与中国整体工业企业利润率的变动趋势相一致。分行业来看，不同行业内企业利润率差异较大：以煤炭开采和洗选业（B06）、黑色金属矿采选业（B08）等为代表的采矿业企业利润率明显高于制造业和全国平均水平；食品制造业（C14）、饮料制造业（C15）、木材加工及制品业（C20）、家具制造业（C21）、通用设备制造业（C34）、专用设备制造业（C35）和交通运输设备制造业（C36）这七个行业内企业利润率始终高于当年全国平均水平；纺织业（C17）、造纸及纸制品业（C22）、印刷业和记录媒介的复制（C23）等9 个行业内企业利润率低于全国平均水平；其它行业内的企业利润率在某些年份低于全国水平，如农副食品加工业（C13）在2004年的销售利润率仅为2.58%，低于全国均值2.80%。
四、研究结论
本文通过利用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和277 个地级市最低工资标准数据，从全国整体、区域、省份和行业层面对中国最低工资标准和工业企业利润率的现状进行了分析和研究，结果发现：一是中国整体最低工资标准、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职工平均工资逐年上升，但最低工资占职工平均工资的比值始终低于国际通用水平且呈波动下降趋势。二是中国最低工资标准在不同省份和地区之间的差异明显，东部地区最低工资标准始终处于全国领先地位，各地区最低工资占职工平均工资的比值也有所不同，东部地区略低于其他地区。三是中国工业企业利润率整体呈上升态势，但是增速缓慢。四是中国不同区域工业企业利润率也有所差异，西部地区工业企业利润率明显地低于东部、中部和东北地区，中部地区工业企业利润率在2008年以后反超东部地区。五是中国工业企业利润率存在显着的行业差异，采矿业利润率明显高于制造业，制造业内部不同行业之间也有所差异，食品制造业等行业的内企业利润率高于全国平均水平，而纺织业等行业内企业利润率低于全国平均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