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海风刺骨,没有穿厚外套的我们,只得打消了在海港大桥一边用餐一边欣赏夜景的想法,快速走回了民宿。我们坐在阳台上看中央车站夜景,火车驶进月台,而乘客早已所剩无几。

在悉尼机场降落后,我们搭乘出租车来到预订的民宿,民宿主人是一位印裔小伙。屋子位于六楼,有一个宽敞的阳台,面朝达令港的天际线,是个看日落的好位置。楼下是中央火车站,可以直接看到月台上来来往往的旅客。

旅途的劳顿让我们有些疲惫,小憩后醒来,天色尚早,便收拾出门,打算去市区转转。沿着伊丽莎白大街向北穿过海德公园,我们感到这座国际大都市并不像想象的那样现代化。走在街边被磨得圆亮的红砖上,很容易能看到建于19世纪的大理石建筑。市政厅、教堂、法院、图书馆……无不带有厚重的历史印记。

我们前往圣玛丽大教堂。这座教堂位于海德公园的东北角,始建于1821年,是澳大利亚最古老、规模最大的宗教建筑,被称为“澳大利亚天主教堂之母”。它曾一度毁于大火,政府从1865年开始,耗时60多年,于1928年才完成了重建。大教堂用当地的砂岩建成,长107米,中殿宽24.3米,天花板高22.5米,中心塔高46.3米。1998年到2000年期间,教堂的尖塔被加修,高度达到74.6米。

走进这座颇具欧洲中世纪哥特遗风的天主教堂,昏暗的穹顶下闪着暖黄的烛火,照亮通向圣坛的长廊,绘有宗教人物的彩窗将室外柔和的光线引入大厅,照在长椅和三三两两的信徒身上,宁静而肃穆。教堂地下墓穴的马洛哥神父地板图案,是以《创世纪》为主题的,用彩色碎石镶嵌,做工精巧,闻名世界。圣玛丽大教堂不仅是过去文明智慧的宝贵遗产,也是现代城市、国家精神和文化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

到了悉尼,当然要去一睹悉尼歌剧院的风采。我们沿着海岸穿过岩石区的咖啡厅,从一段古老的城墙口走上海港大桥。海港大桥连接着悉尼的南与北,是俯瞰歌剧院的绝佳地点。漫步在这座钢铁大桥上,与迎面而来慢跑的当地人相视微笑,等待霞光的降临。

说起悉尼歌剧院,不得不提它的设计师约恩·乌松。1957年悉尼歌剧院征集设计方案时,38岁的乌松在建筑界仍默默无闻,但他以贝壳为灵感的方案被现代主义建筑大师埃利尔·沙里宁一眼看中,并极力向评委团推荐。因着贵人相助,乌松的方案得以脱颖而出,乌松也作为歌剧院的总建筑师举家迁往悉尼。

但好景不长,随着联合党的上台,新政权开始收紧开支,歌剧院的建设预算出现缺口,乌松被要求修改设计方案,他的工资也一度被停发,最终双方不欢而散。1966年,失望至极的乌松带着家人离开澳大利亚,并发誓永远不再踏上这片令他伤心的土地。当时的歌剧院只完成了部分外墙工程,乌松走后,一支本土队伍接手了工作。好在继任的设计师尽力秉承乌松的设计理念,才不至于狗尾续貂。

悉尼大剧院落成后,引起了巨大反响,人们对它好评如潮,建筑本身也受到全世界的认可,其“形若洁白蚌壳,宛如出海风帆”的造型更是成为澳大利亚人的骄傲。2008年,约恩·乌松与世长辞,直到去世都未曾回到澳洲。

入夜,海风刺骨,没有穿厚外套的我们,只得打消了在海港大桥一边用餐一边欣赏夜景的想法,快速走回了民宿。我们坐在阳台上看中央车站夜景,火车驶进月台,而乘客早已所剩无几。

我后悔没在之前的镇上买雪链,如今只能尽量压着路上的车辙,祈祷汽车轮胎不要打滑。窗外的暴风雪,也不知何时会停。

如果说悉尼代表着澳洲现代的一面,那幺大高山之路,则串联起了澳洲自然野性的一面。这条公路与大洋路齐名。它北起旺加拉塔,穿过大分水岭的崇山峻岭,沿途经过水牛山国家公园、阿尔卑斯国家公园、米切尔河国家公园等数个国家公园和森林保护区,直至位于海边的拜恩斯代尔,全长339公里。关于这条公路的游记甚少,我们好奇路上会遇见怎样的景色。

寻找攻略时,无意翻看到一张照片:在水牛山国家公园的最高点,一栋石头屋居高临下,从窗口可以俯瞰维州的壮丽山川。我被照片深深吸引,便决定和父母一起前往水牛山。途中下榻的小镇名叫布莱特,水牛山国家公园就位于小镇西郊。

通往水牛山的公路盘旋而上,一路并没有特别的景点。好不容易看见一块提示游客注意安全的路牌,我们停下来,发现边上还有一条徒步小径,遂决定走一走。这时天空下起零星小雨,半山腰的风非常大,根本没法打伞。步道又临着悬崖,需翻过湿滑的乱石。怕有危险,我让母亲回车里休息,自己和父亲向前探路。走了几百米,发现需要依着山体巨石一直向上爬,雨天路滑,便折返了。后来才知道,这条步道全长11.3公里,通向山顶的观景台,走完需要花半天时间,更适合步行上山的徒步者。

于是我们继续开车,来到一个岔路口时,眼前突然出现一片色彩斑斓的平原。继而左拐通向观景台,山间狂风大作,陡峭的岩石峭壁在雨天愈发显得巍峨冷峻,体感温度接近零度,天寒欲雪。车没开出多远,能见度急剧下降,四周一片灰茫茫。

直到行至水牛山山脚,天气才渐好转。我们继续沿着大高山之路向南行驶,不知不觉驶入了一片雾气之中,偶有金色的阳光透过薄雾,若隐若现的光亮将周围变为仙境。我们以为越往南走,天气会越好,可事实正相反,路两侧开始出现少量积雪,应该是前几天大雪遗留下来的痕迹。由于我们的车是租借的,车上没有雪链。当看到对向来车几乎都装有雪链时,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路上积雪越来越厚,能见度急剧下降。天气的突变让我们猝不及防,只能绷紧神经,以极慢的速度通过雪区。风雪越来越猛烈,天地瞬时白茫茫一片,只有让雨刷疯狂摆动才勉强不让雪花遮挡视线。我后悔没在之前的镇上买雪链,如今只能尽量压着路上的车辙,祈祷轮胎不要打滑。窗外的暴风雪,也不知何时会停。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出现在视野中。前方的停车场和扛着雪板的行人让我们猜测这是一处滑雪场。向前一看,漫天风雪中,身穿鲜艳滑雪服的男女老幼玩得不亦乐乎。原来这个地方是贺腾山,澳洲有名的滑雪胜地。

离开滑雪场后,道路开始下坡,意味着离开降雪区域只是时间问题。但是由于下坡更容易打滑,所以我们得更加谨慎。这段不到50公里的路,我整整开了3个小时。望着车外风雪渐停,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之后的道路人烟更加稀少,我们沿着河谷和牧场驶去,到达大高山之路的终点——拜恩斯代尔。

在亚瑟港码头可以报名参加历时4天3晚,由向导带队的徒步团,一次性走完三个海角。但这种强度的重装徒步不适合带上爸妈,半天左右的轻徒步更适合一家人参与。

塔斯曼半岛的海上日出闻名遐迩,棋盘岩则是岛上观赏日出的绝佳之地。棋盘岩形成于1.6亿~6000万年前,曾为海底的淤泥和岩石碎屑硬化而成的沉积岩,后来地壳张力使沉积岩产生有规则的裂缝,在海水的侵蚀下,裂缝日益扩大,逐渐变成今天的棋盘状纹路。

我们停车,沿着栈道走到礁石上。这里已经有本地人守在相机脚架边了,我和他相视一笑,找了个更远的位置搭起脚架。日出前的天空颜色是最漂亮的,而今天辐射状的云彩又为其增色不少,紫罗兰、玫瑰红、柠檬黄……就像上帝打翻的调色盘。这些颜色正好映在礁石退潮后积水的方格里,很是美丽。

太阳很快从海平线升起,那些瑰丽的色彩转瞬不见踪影,只剩满世界的金色。

熟悉塔斯马尼亚的户外爱好者应该对“三海角徒步线路”不陌生。“三海角”指的是半岛南部的豪伊海角、拉奥海角和岩柱海角。在亚瑟港码头,可以报名参加历时4天3晚,由向导带队的徒步团,一次性走完三个海角。但这种强度的重装徒步不适合带上爸妈,半天左右的轻徒步更适合一家人参与。由于拉奥海角位置相当偏僻,只能乘坐小艇到达,而往返岩柱海角最近的公路也有30公里,无法在一天内走完,因此,往返路程8.8公里的豪伊海角成了我们唯一的选择。

我们从亚瑟高速拐进一条编号为C344的林间小路,跟着导航来到徒步起点。从这里开始,将进行耗时4个小时的豪伊海角徒步运动,对父母而言,非常具有挑战性。步道起点位于一个码头边上,可以从亚瑟港坐小艇直接到达,码头的小木屋里有自助登记簿,徒步者需登记姓名、电话、路线等信息。

步道沿海边铺展,而后向树林延伸。在路边的草丛里,我们看到一只沙袋鼠,它的体型比一般袋鼠小,蜷缩成一团,警惕地看着我们。大片的乌云聚集在半岛上空,预示着今天大概率要降雨。走过漫长的缓坡后,开始下山,远处的海角展现在眼前。一条蜿蜒的小径通向陆地尽头,而悬崖边则是裸露在地表的岩石丛林。

此时,我们眼前是宽阔的海面,海风呼啸,海浪拍向岸边。翻过第一座山头,另一座山头出现在前方,一山更比一山险。峭壁颜色更加苍白,岩柱排列也更为规整。远处的岩柱海角像一条锯齿嶙峋的鳄鱼,据说那里的景色更加壮观。从豪伊海角有步道可以过去,但需要一整天时间才能到达。

豪伊海角的尽头是一个观景台,俨然荒凉的世界尽头。面对烟波浩渺的塔斯曼海,人类渺小得宛如沧海一粟。从观景台向下俯瞰,一根独立的石柱从悬崖中间插入海中,像极了《西游记》中东海龙王的定海神针,这就是当地人口中那根名为“图腾柱”的岩石。另一个方向则有一块名为“纪念碑”的海上岩石,白涛怒吼,冷风呼啸,阴沉的天气为海角更添险峻气势。

之后的旅途,我们去了霍巴特、里士满,最终返回墨尔本。夕阳下的墨尔本街头,带着复古气息的有轨电车穿梭在现代化的城市中,像一台移动在历史长河里的时光机 。

这天,正好是中国农历中秋节,我们没能在超市里找到月饼,但收银员说了一句:Have a lovely night (祝你们有个可爱的夜晚)。我们做了一桌家乡菜,望着露台玻璃外的夜景,四周是华灯初上的高楼。虽然身在异国,但此刻我与父母却能一起共进晚餐,举杯赏月。所谓团圆,就是如此吧。

(编辑 陈致颖)

作者简介

周运

环球旅行家,摄影师,户外爱好者,热爱用身体力行的方式深入秘境,探索未知,并将所见所思付诸镜头和笔尖。各大平台认证作者(网名:天天的世界地图),累计发表文章逾百万字。